今年是改革開放40周年,是祖國發(fā)展路上偉大的轉(zhuǎn)折點(diǎn),是我們自豪的40年,這40年讓我們看到祖國偉大的發(fā)展,讓我們看到祖國令人自豪的成就,關(guān)于這40年的征文你寫好了嗎?下面給大家?guī)淼氖歉母镩_放40周年主題征文稿3000字欣賞。
我的故鄉(xiāng)是豫西一個偏僻的小山村。那兒峰巒疊嶂、梯田縱橫,每條阡陌上都有野花在盛開。故鄉(xiāng)是美麗而又貧瘠的:瓦灶繩床,茅櫞蓬牖,面色黧黑的農(nóng)人在低矮的土坯墻外匆匆來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們像一只只睜大眼睛在土里刨食的雞,翻來覆去,握在手里的只是一粒粒干癟枯瘦的糧食。
在一聲聲悠長的嘆息中,我漸漸長大,早熟敏感而且孤獨(dú)。我惟一的樂趣就是秋天到來的時候,坐在田塍上的野菊花叢中,看一種梭形蟲子忙忙碌碌。那是一種纖細(xì)如絲、烏黑亮麗的小蟲,只要用什么東西一碰,它們的兩端就會像魚尾一樣恣肆擺動。我看著它們在花蕊里出出進(jìn)進(jìn),藏云捉日,餐花飲露,歆羨得伸手咂舌。
但這種時刻是極為短暫的。因為馬上我父母的呼喊就會此起彼伏地傳來。我慢吞吞地踏著石板路往回走,把山楂樹上的鐮刀取下來,挑上一個與我身高難分伯仲的籮筐出了村。白亮亮的太陽照在塬上,炫目耀眼。我東南西北地張望了一番后,還是舉棋不定四顧蒼茫,因為連天的干旱使草也寥若晨星。我漫無目的地行走,終于在背陰的陡坡上發(fā)現(xiàn)一叢長長的節(jié)節(jié)草,我欣喜若狂。我佝腰探背、不顧一切地把草撥拉到手里。我每天要撥開那么多的荊棘和棗刺,運(yùn)氣不好的時候,還會被馬蜂蟄得鼻青臉腫。所以我的臉上經(jīng)常是一道一道的血痕,手掌總是被草綠色的汁液涂得面目全非。
天色向晚時,我挑著一籮筐來之不易的草,跌跌撞撞回了家,我把籮筐“咚”地往地上一放,便坐在地上呼呼喘氣。我母親已經(jīng)點(diǎn)起一盞煤油燈;椟S的燈光下,母親把草理得整整齊齊,我父親便搬來鍘刀,“咔嚓咔嚓”鍘起來。這個時候,我就可以理直氣壯地玩耍了。我來到門口,看見柏樹枝搭的牛棚下,老黃?蓱z兮兮的眼睛。我疼愛地摸摸它那月牙形的彎角,便手腳麻利地爬上旁邊的石磨。我非常喜歡磨臺,因為感覺要比我家的三條腿凳子舒適和安全。我喜滋滋地坐在磨臺上,兩條腿悠閑悠閑地一蕩一蕩。夜風(fēng)清涼如水,洗去了心中的燠熱和煩躁。紡織娘娘在看不見的角落淺吟低唱,頭頂?shù)氖磷尤~在親切地竊竊私語,深藍(lán)的夜空開滿了星星的花朵。我哼哼唧唧唱著沒有詞的歌,用這種方式表達(dá)我內(nèi)心無法言傳的喜悅。
石磨是我快樂的宮殿,我喜歡并且迷戀它。但我母親不這樣認(rèn)為。她陰郁著說:看你爬上爬下,把它弄得多臟。她一邊說,一邊用粟子笤帚細(xì)細(xì)地掃。然后經(jīng)過一番倒到裝裝的思量后,把一簸箕小麥端上磨頂。我母親把一根長木桿戳到磨臺一側(cè)的鐵圈里,我奇怪地問咋不用牛?我母親淡淡地?fù)u頭:把它累壞了咋辦?它可比人要金貴得多。她向下伸直胳膊,捉著木桿便推了起來。石磨發(fā)出悶悶地“嗡嗡”聲,但這聲音很快變成了斷斷續(xù)續(xù)的呻吟。我母親停下來,坐在小土堆上休息,不時用她那看不清顏色的破圍裙擦臉。我看著她,覺得她面頰上的兩塊酡紅在蠟黃的臉和開線的方格子衫中有些不倫不類。不過我母親可沒有看我,她的兩眼正直直望著對面的田地。那兒我穿家常白布的父親,正在地邊焦灼地走來走去。因為旱魃橫行,土地干涸得裂了縫,繡了穗的麥子在成片地死去。我父親急急走到地堰下的大井邊,看了一眼就失望地走了過來。我父親手足無措地蹲在地頭發(fā)呆,一動不動地凝視著他的麥子。那些一言不發(fā)的植物是他另一種意義上的孩子,他或許聽到了那些死去麥子的細(xì)小靈魂發(fā)出的哭泣聲,他忍不住抬起袖子擦了一下眼角。
故鄉(xiāng)是美麗而又貧瘠的:瓦灶繩床,茅櫞蓬牖,面色黧黑的農(nóng)人在低矮的土坯墻外匆匆來去。
他的這一舉動感染了我的母親。我母親也用袖子擦了一下眼角。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用前胸抵著木桿,更為吃力地走著。當(dāng)隔壁那個老太太過來時,我母親看了一眼,神情黯然,張張嘴什么也沒說。也許她想到:再過幾十年,自己也是這么一副滄桑的面孔:戴了瓦片巾,穿了對襟褂子,用褂子的角包著雞蛋顫顫巍巍地去換鹽?我母親一定想到了這些,因為偶爾的抬頭,她的眼神是空洞的茫然。她的兩條腿在僵硬地、機(jī)械地移動,磨道深深的灰白的印痕是她不能改變的命運(yùn)軌跡。我母親的頭垂得低低,背彎的像一只待發(fā)的弓,我不忍再看。但當(dāng)我把目光從別處轉(zhuǎn)回來時,心中忽然充滿了抑郁和憤懣:是誰把生活塑成這個模式的?是誰?
我很想大聲疾呼質(zhì)問蒼天,但我想如果能問出個結(jié)果,我父母肯定先行一步了。所以我只有木然地坐著,看著我母親汗流滿面地走,看著石磨慢慢地蠕動,聽著低沉且重濁的嗡嗡聲,心中充滿了悲涼。我忽然覺得那聲音不是石磨發(fā)出來的,而是我母親心底發(fā)出來的,不,不只是我母親,還有我父親,是一村子的人激烈而嘶啞的吶喊。
日子是一只負(fù)重的蝸牛,月升月落中,遲滯而緩慢地爬行。
漸漸地,生活有了一些變化。先是幾輛大卡車,把一些巨人一樣的水泥柱,從村外拉了回來。驚天動地的號子聲中,水泥柱在高高的山坡上傲然挺立。電燈亮起來了,漆黑的夜清晰如晝,孩子們歡快地叫著,老年人則瞇著眼睛瞅著祖上幾輩都沒見過的玩意兒。接著,通向村外的那條小路邊修砌了長許寬的大水渠,渠水奔騰著從遠(yuǎn)處喧嘩而下時,村人放鞭放炮,過年一樣紅火熱鬧。我父親更是把一個臉盆敲得震山響。他跳進(jìn)齊腰深的渠里,把水瘋狂地往頭上拋灑,水珠在陽光下放出五彩繽紛的光芒。我父親光著大腳板,沿著渠體“啪嗒啪嗒”往前走,渠水像血液一樣汩汩流進(jìn)了土地。父親豎起耳朵,聽見土地貪婪的吮吸聲,他高興得手舞足蹈。“哦嗬--哦嗬”地大聲唱著放山調(diào)子,又把他最愛哼的“王二姐在繡樓朝思暮想”,唱成激情的南腔北調(diào)。而我的母親,則捧著沉甸甸的麥穗,熱淚盈眶。糧食堆得冒出了囤尖,我父親揪起一布袋,嘩嘩往磨頂上倒,然后便推著磨桿大步流星地走起來。石磨發(fā)出輕快的嗡嗡聲,像一群蜜蜂唱著香甜的歌,我母親倚著門,笑容跟陽光一樣燦爛。
后來,我就外出求學(xué);再后來,我長成一株異地的花卉,在他鄉(xiāng)寂寞而鮮艷地開放。故鄉(xiāng)成了心壁上鐫刻的勒印,揮之不去,日久彌新呵!遏制不住思念,挑一個風(fēng)和日暖的日子,搭上了西區(qū)的列車。
站在故鄉(xiāng)一塵不染的藍(lán)天下,我的心中激動不已。夢牽魂縈的故鄉(xiāng)啊,讓我好好地看看你又穿上了怎樣的新衣:嗬,昔日的小路已成平整寬闊的水泥大道,大道兩旁的玉蘭花燈柱優(yōu)雅地整齊站立;來來往往的不再是原始的平板車、三輪車;而是輕快如風(fēng)的摩托和小轎車,小路盡頭拔地而起的高樓在綠樹叢中影影綽綽。路西的層層梯田上,白底紅字的“經(jīng)濟(jì)林試驗基地”招牌,在地頭赫然挺立,各種各樣累累的青果壓得樹枝低低;隱隱聽見梯田背后有什么東西在響,豎起耳朵:“轟隆——轟隆——”,哦,是村辦工廠機(jī)器在快樂地歌唱。我心中充滿了喜悅,歡暢地在成蔭的法國梧桐下走過,在紅艷艷的大麗中走過,在村人質(zhì)樸而幸福的笑聲中走過。
終于到家了,我看見母親拿著灑水壺在澆院子里姹紫嫣紅的花,我調(diào)皮地敲敲門環(huán),母親扭頭看見了我,臉上笑容若花。
我一邊喝母親倒的茶,一邊問:“爸呢?”
“去村委會了。”
“干啥?”
“學(xué)電腦,”母親不滿意地說,“你爸這死犟勁,開始村長叫他去,他臉紅脖子粗地就是不去,幾個人生拉硬拽,他到村口又跑了回來,還說學(xué)那干啥,半截入土的人了;可是現(xiàn)在呢,一天不去就跟丟了魂似的,這不,一閑下來連個人影也不見了。你爸說這電腦能看書、讀報、寫字,比人還能,這電腦,到底是啥腦呀?”
我忍俊不禁:“是高科技產(chǎn)品。哎呀,一時說不清,媽呀,走,你跟我去看看吧。”
“算了,我害怕一去,跟你爸一樣也粘那兒了,咱家的一堆兔子咋辦?你去吧,順便叫你爸回來吃飯。”
我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慢慢往村委會走,是中午,村子里除了雞犬相聞之外,顯得十分安寧。我一邊走,一邊欣賞著雕梁畫棟的門樓。但走著走著,我卻覺得似乎少了點(diǎn)什么。是什么?我苦思冥想了半天,猛一下想起是石磨。我又踅回來,果然看見我家的石磨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兩株枝繁葉茂的桂花樹。我有些發(fā)呆,正好鄰居家的小強(qiáng)騎著摩托車過來了,奇怪地問:“姐姐,怎么了?”
“啊,我看石磨,石磨呢?”
“早拆了,誰現(xiàn)在還用它,都是電磨,又快又省勁。”模樣清秀的研究生說。
歷史的列車在拋棄一些原始而落后的東西時,才能駕輕就熟地前進(jìn)。這是社會變遷的必然。這些原始落后的東西,比如石磨,曾經(jīng)和我們的生活密切相連,息息相關(guān),那么,就讓它們,在我們的記憶中刻骨銘心,沉淀成蒼涼恒久的歌子吧!
我點(diǎn)點(diǎn)頭,慢慢往前走,想起曾經(jīng)給我悲喜和幻想的石磨,心中竟有些悵悵的失落。我尋尋覓覓,想著還能再找著石磨的。果然在村后的山坡上,看見了一扇石磨,它盤踞在坡頂,像一個飽經(jīng)憂患的人那樣,注視著苦苦樂樂的年華。我立刻跑上去,觸摸它粗糙的身體和身體上些許的綠痕。當(dāng)我的手指觸到那一道道堅硬的鑿痕時,過去的歲月立刻青筋暴跳,硌疼了我的心。一剎那我明白村人為什么把它放在這兒了,心中的一絲失落此刻也蕩然無存:石磨是一個載體,承接著過去和未來。它已經(jīng)走完了自己的歷程,成為一種昭示和象征。因為石磨,親眼目睹了村莊由蛹化蝶的過程。這個過程,艱難而痛苦,結(jié)果卻絢爛而迷人。歷史的列車在拋棄一些原始而落后的東西時,才能駕輕就熟地前進(jìn)。這是社會變遷的必然。這些原始落后的東西,比如石磨,曾經(jīng)和我們的生活密切相連,息息相關(guān),那么,就讓它們,在我們的記憶中刻骨銘心,沉淀成蒼涼恒久的歌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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