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是一個聚集五湖四海的人的地方,在這里我們可以看看人生百態(tài),也可以做一個孤獨者。這里小編給大家?guī)淼氖敲牢男蕾p:火車上的故事,有興趣的小伙伴可以進來看看!
我是個對距離不夠敏感的人。談起距離,總愛問別人:“從北京坐火車過去得多久阿?”就好比吃飯,一日三餐屬于正常,一天吃四、五頓就顯得多,“三餐”是決定多與少的秤上掛著的砝碼。用乘坐火車的時間來衡量距離,北京到合肥“高鐵四個半小時,快車十小時”,就是我心中的砝碼。
提起回家的火車,每個人或許都能說出一五一十來。
如果你趕趟兒,坐4號線到北京南,乘高鐵飄過天津、濟南、徐州,到達合肥南。轉(zhuǎn)身搭上1號線,腳步緊些六個小時足夠你從知春路到三里庵。若是有閑工夫,綠皮快車也不失為好的選取。晚上九點多發(fā)車,上車后打發(fā)些時間,等到車廂關(guān)燈,睡意也隨之而來,醒來就已收到合肥旅游局的信息。這都是平常日子,若是趕上春節(jié)返鄉(xiāng)大潮,沒買上臥鋪,那就是拼身體的時候了。十多個小時的硬座,坐下來半身都沒了知覺。年紀輕的還得還得裝出so easy的樣貌,不能被扣上“身體虛”的帽子。
我常坐的是兩趟綠皮快車。我沒什么懷舊情結(jié),坐快車也純碎為了省錢,但不得不承認的是,每次乘車都能在旅途上收獲新的體驗與故事。比如,火車上的緣分。如果不是車廂里信號不好,我和大學同學兼老鄉(xiāng)李豪的初次相認就應(yīng)在那輛T64上——畢竟很少有人會在發(fā)車準點分秒不差的更新動態(tài)。但即使發(fā)現(xiàn)自己未來的同學就和自己在一輛車上,現(xiàn)實的差距也讓我們難以相認。差距主要在我是硬臥,而他是硬座,隔得太遠,關(guān)門太早。這美妙緣分中最遺憾的,就是李豪他不是個漂亮的姑娘。
要說火車上最令我印象深刻的,還得是那久別重逢的鄉(xiāng)音。合肥方言最大的特色,在我看來,是說話時嘴巴能不張大就不張大。導致的后果是,當你習慣于這種說話方式也能被本地人聽懂時,你的口音在外地人聽來仿佛蚊子嗡嗡,模棱兩可、含糊不清;鼐┖笳f話變得瞻前顧后,先想清楚資料,用聽力考試播音員般的聲音在心中默念一遍,再張大嘴巴,提高嗓門,爭取字正腔圓,一氣呵成。旁人聽了自然驚奇:“你們合肥人還真沒什么口音哎”。他若是上了開往合肥的火車,那必須是另一套說法。講話比較兇、比較沖,xi、pi等發(fā)音里都要帶上si音的,那是合肥話;若是一句話中有幾個字發(fā)音平滑一些,也許是巢湖話;在此基礎(chǔ)上許多詞的說法特殊的,一般是蕪湖話;聽不太懂但又感覺味道有點熟悉的,可能是黃梅戲之鄉(xiāng)安慶的方言……安徽方言多而雜,有句話形容得生動貼切:“南蠻子、北侉子,中間夾個二傻子”,意思是說皖南的人說話蠻,皖北的人說話太垮,皖中、皖西的人說話夾雜不清,像個二傻子。
雖說語音語調(diào)聽起來傻,但車上侃侃而談的叔叔阿姨們可一點都不傻。每個假期回家,他們都成了我獲得家鄉(xiāng)消息的第一來源。今年合肥哪里動工、哪個干部捅了簍子,天氣好壞、市場行情、城市比較,隨著話題逐漸深入,還會牽扯到某大商人的女兒是誰誰誰的女婿或是A當年和B是戰(zhàn)友同事師徒等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亦或是誰誰誰往上數(shù)十幾代其實是江淮人這樣難以考究的傳言。當說出某些令旁人驚詫或是不解的話時,叔叔們的嘴角浮現(xiàn)出笑意,原本強硬的語氣也變得緩和起來,“這你就不明白了吧……我跟你講……”不必去琢磨真假,火車上漫漫長夜里的鄉(xiāng)音,再怎樣添油加醋,也是一盤讓你美到心里的好菜。常常有時,我也會在外地的同學面前這般吹牛,裝出很是了解的樣貌說著合肥的興衰變化、說著搞笑的家長里短。滿載著回憶的火車在腦海里轟轟隆隆,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一聲鳴笛,車箱崩開,故事隨之而來。
怪不得別人說我滿嘴跑火車。
金庸的小說里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火車正是這樣一個充斥著矛盾與調(diào)和的“江湖”。硬臥車廂靠窗的折疊座椅總是受到許多乘客的青睞,不愛上床或上下床不便的,習慣把行李往床上一丟,悠悠坐上椅子,觀察全車廂的動靜,等待睡意的到來。這椅子可不好搶,早上車才有搶到的機會。可登車的節(jié)骨眼上,人來人往、行李橫行,窄窄的過道再容不下第二雙腿。椅上人一邊想坐穩(wěn)這搶手的椅子,一邊又不能擋路,只得整個人側(cè)身緊貼車廂壁,一腿貼墻踩住窗下的橫杠,一腿盡力回縮,雙手環(huán)胸,面無表情,忍耐著熙熙攘攘的嘈雜,期盼著發(fā)車后過道的寬敞與寧靜。
大人懂得在享受的同時克制自己,小孩可不必須。曾見到一個五六歲大的小孩因為上車前沒給買自己想要的玩具,在車上哭鬧不停,一邊哭還一邊喊著:“我要姥姥我要姥姥”。好玩的是,他姥姥可不在車上,估計正在家中等待著寶貝孫子回家呢。小孩不管不顧地哭,可愁死一旁的媽媽了。她先是不停地說“下車就給你買”,哄不成,開始講道理,什么”家里已經(jīng)有很多玩具”、”你是個聽話的孩子”。最后被逼的沒招,只好面露兇相,恐嚇說再鬧就武力解決。時不時臉色還得從兇狠變臉成溫柔,給上下左右鋪的乘客不停道歉,再轉(zhuǎn)頭面向小孩,眉一皺牙一咬,大喊:”你再哭信不信我打你!”可任由媽媽怎樣努力,小孩的哭喊聲絲毫未減。”媽的,打一頓不就好了,還讓不讓人睡覺了!”最后,隔壁床鋪的年輕小姑娘忍不住了,翻過身來大罵。
這一嗓子可難住了媽媽。她抱歉地望了望睡眼朦朧的小姑娘,又望了望哭鬧不息的孩子,來回多次,不知所措。正當眾人準備看笑話時,“啪”的一聲,媽媽一巴掌打在了小孩的手心上。“你再哭!”小孩先是一愣,哭聲驟停,像是沒反應(yīng)過來。之后痛感傳遞,哭聲又響,響聲更甚之前。“啪”,又是一巴掌,不重不輕地打在臉上。“你再哭我就再打!”媽媽抬起右手,裝作要打下去的樣貌,兇巴巴地說道。小孩再是一愣,滿臉委屈地望著媽媽抬起的手臂,又望了望媽媽快擠壞了的眉頭,不敢再做聲。沒過一會便熄燈了,火車的轟隆與斷斷續(xù)續(xù)的鼾聲,在車廂里漸漸清晰起來。
我不敢說這是孩子的家教不足還是年輕小姑娘缺乏包容,我只明白,沒有答案的故事每一天都在上演,熙攘的車廂讓故事愈發(fā)突出,也愈發(fā)精彩。
《讓子彈飛》的開頭,八匹白馬四蹄翻飛,車輪與鐵軌撞擊隆隆作響,兩節(jié)“馬拉火車”奔騰在崇山峻嶺之間。隨著張牧之“讓子彈飛一會兒”的話音落下,火車騰空而起。恰巧此時,Z225拉響風笛,車廂猛地一抖,嚇得我趕緊扯下耳機起身坐起。“靠,進站這么大動靜”,我點上手機屏幕的暫停,望向窗外,微黃的燈光下還有等待上車的旅人,欣喜地數(shù)著眼前緩緩停下的車廂。“吃著火鍋,唱著歌兒”,回家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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