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的駁詰原文
我夢見自己在隘巷中行走,衣履破碎,像乞食者。一條狗在背后叫起來了。
我傲慢地回顧,叱咤說:“呔!住口!你這勢利的狗!”
“嘻嘻!”他笑了,還接著說,“不敢,愧不如人呢。”“什么?”我氣憤了,覺得這是一個極端的侮辱。“我慚愧:我終于還不知道分別銅和銀〔2〕;還不知道分別布和綢;還不知道分別官和民;還不知道分別主和奴;還不知道……”
我逃走了。
“且慢!我們再談?wù)?hellip;…”他在后面大聲挽留。
我一徑逃走,盡力地走,直到逃出夢境,躺在自己的床上。
一九二五年四月二十三日。
〔1〕本篇最初發(fā)表于一九二五年五月四日《語絲》周刊第二十五期。
〔2〕銅和銀這里指錢幣。我國舊時曾通用銅幣和銀幣。
狗的駁詰點評
《狗的駁詰》是魯迅的散文詩集《野草》的第十三篇,這篇文章詮釋了人類文明的進步是人類不平等的起源的觀點。
盧梭在《論人類不平等的起因和基礎(chǔ)》中提出了這樣一個觀點:“不平等的現(xiàn)象在自然狀態(tài)中幾乎是不存在的,它之得以產(chǎn)生和繼續(xù)發(fā)展,是得助于我們的能力的發(fā)展和人類知識的進步并最終是由私有制的出現(xiàn)和法律的實施而變得十分牢固和合法的。”
魯迅在文章中就闡明了類似的主題,他借狗的話說:“我終于還不知道分別銅和銀;還不知道分別布和綢;還不知道分別官和民;還不知道分別主和奴;還不知道……”
動物是不存在等級觀念的,處于自然狀態(tài)下的人也一樣,魯迅選擇了狗作為人類的參照,巧妙地闡明了人類文明是一切不平等的起源的觀點。
長期以來,受到歷史唯物主義的影響,我們始終認為人類文明的發(fā)展一定代表著進步。但事實上,歷史發(fā)展本身是充滿了悖論的,歷史進程本身無所謂進步還是退步,因為在歷史進程中,某一方面取得了進步的同時,也意味著在某一方面走向倒退,例如啟蒙運動摧毀了神權(quán)統(tǒng)治,但理性的過度膨脹卻造成了人類的信仰真空;社會主義革命一定程度上矯正了資本主義制度的弊病,但當(dāng)共產(chǎn)黨取得政權(quán)后很快便在全球范圍內(nèi)形成了嚴重的政治災(zāi)難。在原始社會,人處于蒙昧狀態(tài),自然不存在等級觀念,而當(dāng)人在追求技術(shù)進步及生存狀態(tài)的改善的時候,不平等就隨著財富的增加以及私有制的誕生而產(chǎn)生了,人類失去的是蒙昧,而得到的卻是不平等所帶來的痛苦。
文章中“我”由最初的傲慢到因慚愧而轉(zhuǎn)身逃走,表現(xiàn)了魯迅的自省意識:對自身乃至于人類文明的有限性的反思。如果人類對自身的有限性沒有充分的認知的話,那么人類必將毀于自身的進步。
狗的駁詰讀后感
關(guān)于魯迅《狗的駁詰》:關(guān)于《野草》魯迅說:“我所獲得的,乃是我自己的靈魂的荒涼和粗糙。但是我并不懼憚這些,也不想遮蓋這些,而且實在有些愛他們了,因為這是我轉(zhuǎn)輾而生活于風(fēng)沙中的瘢痕。凡有自己也覺得在風(fēng)沙中轉(zhuǎn)輾而生活著的,會知道這意思。”我們都明白夢魘、死亡、毀滅是魯迅寫作中不可避免的,更確切的說是不愿避免的話題,讀他的《野草》需要用心去感受、去理解、去體悟。對于《狗的駁詰》一篇從某種意義上講,對于我們現(xiàn)代人來說也能很容易的體會其中的奧妙的。
“我”在隘巷中與狗相遇,并斥責(zé)它是“勢利的狗”。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嘻嘻!”他笑了,還接著說,“不敢,愧不如人呢。” 然后為“我”擺出了一連串的“真理”:“我慚愧:我終于還不知道分別銅和銀;還不知道分別布和綢;還不知道分別官和民;還不知道分別主和奴;還不知道……”面對狗的對質(zhì)和挖苦嘲諷,“我”:只能落荒而逃——“我”被它深深的折服了,我對它的駁詰無力還擊。當(dāng)它喊出“且慢!我們再談?wù)?hellip;…”的時候,“我”只能盡力的逃走掉,因為“我”不知道省略號后面還會有什么令我咋舌的理論,讓我無言以對。
我們都認為狗是勢利的,然而在聽了狗的反唇相譏之后,熟不知在勢利這一方面狗卻是遠不如人,不知到人的顏面何在?可反過來想想,那些知道根據(jù)銅銀、布綢、官民、主奴的‘貴賤’不同,而分別采取不同態(tài)度的‘人’,卻是比狗還更加會借題‘狂吠’的勢利世俗小人——那些喜歡用狗眼看人卻還不如狗的‘人’,他們誰會真的在乎人與狗誰更勢利?只要能活的好不就行了嗎?
我們熟知的,魯迅看待事物總是從他周圍的人出發(fā),放眼社會,而不是著眼于某一個個體。并且他是可以適應(yīng)于時代的變遷的。不管是在他們那個年代,還是在現(xiàn)代社會都存在著那樣一種勢利小人。人是最容易被強勢給引導(dǎo)的,哪怕是極微的強勢,意志不堅定,或立場不堅定的人都容易變節(jié)。我們?nèi)祟悾加邢矚g和厭惡的事物與人,這是人性,所以,“狗”還能說出來很多很多關(guān)于人性的丑陋。而這很多,得用我們的觀察、經(jīng)歷和思考來進行總結(jié) meiwen.com.cn。
有種說法是:造化的上帝不以單一的色調(diào)點綴于人的魂靈,而這些現(xiàn)實的存在無疑在其不知覺中給另一些人增添些許煩惱。魯迅寥寥數(shù)筆為我們勾勒出了人性的弱點,活畫出了那勢利社會中的世態(tài)。“我逃走了”,不愿那世間的萬象在那狗的列舉中赤裸裸地暴露在“我”的面前,然而,“我”卻不能不用頭腦對其思考探索。這種人的存在雖然是社會發(fā)展的必然產(chǎn)物,可也是人類的一種不幸。不僅如此,在這樣的社會中,說謊的比說必然的更容易生存下來,這是社會的,更是人類的悲哀。
當(dāng)然從文中我們不難看出魯迅是傾向于狗的,但是不管魯迅筆下狗與人哪個更勢利,從人性道德倫理上講,無論何時何地和場所,我們都要有自己的立場、獨立的思考思想、簡單的分辨,從而來抑制人性中的丑惡。我們都是社會人,不免會時常遇到這樣那樣的事情,從自身到他人,都要懂得尊重學(xué)會尊重,讓尊嚴存于己存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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