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自卑,所以當(dāng)感覺到他人的歡喜時,學(xué)會了自動忽視,自欺欺人,不過是害怕到頭來只是空歡喜一場。不勇敢,退縮,互相猜疑,終于讓他們與愛情擦肩而過。幸好,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在人海中再次相遇。
1
“嗨,同學(xué),就差你一個了,快一點啊!”
聽到司機這樣向外招呼時,言夏才從書中抬起頭來。終于要出發(fā)了,說好的下午三點在呂梁車站集合,結(jié)果拖到了現(xiàn)在,太陽已經(jīng)開始西沉了。
“抱歉,抱歉,真的不好意思。因為我下火車時不小心弄丟了行李,找了很長時間,讓大家久等了。”
男孩一上車就雙手合十,不停地彎身道歉,一臉的歉意,反倒叫人不好抱怨了。且男孩長得干凈清爽,身后背著的做工精致的木質(zhì)吉他箱為他的氣質(zhì)又增了分,惹來了幾個女生的噓寒問暖。
感受到大家的理解和關(guān)心,江浩的臉色也逐漸和緩,開始尋找座位。
車?yán)镏皇R粋位置,在言夏的旁邊。江浩坐過來時,言夏下意識將原本側(cè)躺著的身子坐正,又向前傾了傾,扭頭和江浩聊了幾句。
想起帶隊老師剛剛說有很長一段路都是鄉(xiāng)間泥土路,不平坦,言夏忙問江浩暈不暈車,如果暈車,她有藥。
接過藥,望著言夏溫暖明亮的笑容,江浩一時竟看傻了眼。言夏略顯局促地低下了頭,江浩才意識到自己的魯莽。彼此交換姓名和聯(lián)系方式后,便不再多言。
自車子駛進(jìn)鄉(xiāng)間小路起,車廂就一直晃晃蕩蕩的,讓人睡不安穩(wěn)。言夏醒來時,窗外已經(jīng)烏黑一片了。即使貼著車窗,也只能望見遠(yuǎn)處稀稀疏疏的燈火和空中那半輪殘月。
扭頭看時,江浩還在熟睡,耳朵里塞著一對耳機,頭微微向外側(cè)著。身旁放著一把吉他,書包最外層本該放杯子的地方,卻塞著一根長笛和一只口琴。面容清爽,就連睡覺時,嘴角都帶著笑。
看到這樣的場景,言夏心里不禁有些擔(dān)憂。此次呂梁之行,就是為了調(diào)節(jié)自己的狀態(tài),找回以前那個自信的言夏。若是四周又都是江浩這樣多才多藝的人,那還不如呆在家里看幾本書來得舒心。
到村口時,已是深夜十點。帶隊老師分好組后,便搭車回了呂梁,急著趕明早的火車回去。
為了方便,同座的人一組,言夏和江浩分到了一起。過來接他們的張大伯熱情健談,互相了解后就帶著他們往自己家走去。
言夏落后大概三四步的距離,細(xì)心聽著二人的對話。江浩說的竟是方言,且聽起來和大伯口音十分相似,很是地道。之前聽帶隊老師說這一行的學(xué)生都未曾來過山西,想來是江浩自己學(xué)了幾句。且每走幾步,他就要回過頭來看一看自己。
這樣,言夏便覺得江浩是一個細(xì)心的人,內(nèi)心的疏離感分明少了,還多出一點莫名的依賴。大抵是因為同在異鄉(xiāng)為異客,無關(guān)其他。
“丫頭,小伙子,還有兩間空房,一間朝陽,一間背光。要不,你倆自己看著選。”
走進(jìn)院子里,張大伯回過頭,搓著手問道,面上略有些為難和尷尬。
“哦,這個當(dāng)然是我住背光的啦!女孩子住朝陽的哈!”言夏還未反應(yīng)過來時,江浩已經(jīng)笑著給了答案。
“好,那行,那你倆趕緊去收拾東西,還給你們準(zhǔn)備了晚飯呢!”
飯后洗漱完畢,已是深夜十二點。突然響起的扣門聲,著實把言夏嚇了一跳。
“誰!”言夏驚嚇著大聲問了一句。
“哦,是我。”聽到是江浩的聲音,言夏也不去開門,只問有什么事。
“我就知道這里的氣溫會比安徽低,自己帶了暖寶寶,給你送幾片過來。我直接放門口了。”
話音剛落,門外就響起了漸行漸遠(yuǎn)的腳步聲。
言夏去開門時,只看見了江浩的背影,分明帶著些痞氣和不羈,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卻能讓她放心、感到踏實。
夜很靜,月光很清冷,空氣都是冷冰冰的,讓人很難不清醒。言夏最近煩躁的心終于微微平靜了些。她只期盼,接下來的半個月她能活得隨性,開心,充實一點,這樣就算不虛此行了。
2
第二天一早醒來時,意識還有些模糊,隱隱約約聽到了窗外的吉他聲和孩子的笑鬧聲。
透過窗縫看過去,江浩正坐在院子中間,手指靈活地掃動琴弦,頭隨著節(jié)奏上下點動,嘴里還哼著歌,眼里滿是笑意。
身旁圍了兩個孩子,大伯家的。大的有十來歲,小的大概剛會走路不久,和著琴音不停地晃動著身子,手里還揮著一根細(xì)木棒。
言夏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連起床氣都消散了。一推開門走出去,江浩立馬向她投來一個微笑,這下,她的心情又好了不少。
早飯時,桌上擺的都是以前沒見過的吃食,二人就像好奇寶寶一樣問個不停。張大伯耐心地和他們介紹著每一樣吃食的名稱、由來和制作方法。
后面十四天每一天的早晨都是如此。每每聽到有趣的事,言夏都要咯咯地笑個不停,還不時地說上幾句俏皮的話,再添幾條段子,逗得一桌子人哈哈大笑。
言夏察覺到了自己的變化,卻不知曉自己的笑容足以溫暖一顆陽光外表下有些冰冷的心。
來呂梁,說是進(jìn)行民俗調(diào)查的,其實一行人都清楚,不過一種形式而已。調(diào)查結(jié)束后要上交的報告,往屆的學(xué)長學(xué)姐不知寫過多少份了。因此,江浩和言夏毫無負(fù)擔(dān),來這里倒像是游玩,開眼界的。
每日上午,他們就在院子里陪大伯家的孩子玩耍逗樂。江浩教兩個孩子彈吉他吹口琴,言夏就在一旁蹲著,歪著頭安安靜靜地做個聽眾,沉醉其中。
等到小孩子聽膩了音樂,就是言夏的主場了。江浩總是問,你哪兒來的那么多童話故事?言夏就笑,說,都要奔三的人了,那么多的經(jīng)歷,隨口一編就是個故事。
江浩其實不滿足于這樣的回答,可覺得言夏有意在回避這個問題,也不多問。
只一次,實在壓抑不住內(nèi)心的好奇和想要了解言夏的欲望,才試探著說她肯定是讀了很多書,而且心思細(xì)膩敏感,才會有這么多的想法。
言夏就開始打哈哈,說,你看我大大咧咧的,何來心思細(xì)膩這一說?要說看書,言情小說倒是看了不少。說完也不管江浩是何反應(yīng),就兀自笑了起來。
其實,江浩猜的是對的,從小到大,言夏就有才女之稱。古今中外的經(jīng)典小說,唐詩宋詞,現(xiàn)代詩她確實都讀了不少,肚子里倒是有些墨水。
可入大學(xué)以來,這些所謂的才華只在偶爾幾次的征文比賽中會顯露出來,且只有一小部分人會關(guān)注到。
相比之下,像江浩這樣多才多藝的人贏得的掌聲倒是要多一些,舞臺上總少不了他們的身影。
每每坐在臺下,欣賞贊嘆之余,言夏總會生出幾分自卑來。江浩這種多才多藝,自帶光環(huán)的存在,無疑觸到了她心底里最柔軟敏感的那一部分。
對江浩的問題遮遮掩掩,是因為她覺得自己的才華,在吸睛的才藝下,顯得有些黯淡無光,不愿提起。
每到晚上,言夏和江浩都會一起到附近的小廣場走一走,聽那些老爺爺老奶奶說一些過去的故事,陪他們談?wù)勑摹2贿^三四天,就和這些爺爺奶奶熟絡(luò)了起來。
這一天晚上,天氣格外的冷,言夏和江浩走到廣場時,只有幾個稀稀疏疏的人影,還都是十二三歲的孩童。
“爺爺奶奶們都離開了,要不我們回去吧”言夏走在江浩旁邊,仰頭問他。說話時,鼻子已經(jīng)凍得通紅了。
原以為江浩會同意,沒想到他卻說,來都來了,陪他在廣場上走幾圈吧。說完,直接把自己的手套塞在了言夏懷里,言夏還未反應(yīng)過來時,脖子上又多了一條圍巾。
盡管心里不情愿,可是江浩都把圍巾手套塞給她了,而且天這么黑,她自己也不敢單獨回去,只好陪著他走走。
走了大概五六圈的樣子,江浩還未開口說一句話。言夏實在凍得受不了了,就拉了江浩的袖子,說,太冷了,回去吧。江浩聽了二話不說就要把棉襖脫了套在言夏身上,被言夏制止了。
“你傻呀,這么冷的天,凍感冒了怎么辦?有事說事,沒事趕緊回去,我都要凍死了。”
看見言夏凍得耳朵都紅了,江浩只好同意回去。走在路上,卻還是一言不發(fā)。
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再不說等到什么時候啊……這樣想著,江浩干脆直接轉(zhuǎn)身擋在了言夏前面。一個不留神,言夏直接撞在了江浩身上。
“你怎么突然轉(zhuǎn)過來……疼死了!”
“言夏,你記得這是我們來這兒的第幾天了嗎?”聽到這樣的發(fā)問,言夏也不去糾結(jié)江浩古怪的行為和語氣,開始掰著手指頭算了起來。
“呀,十二天了呀!再過三天就要離開了……怎么還有點舍不得了呢?”意識到三天之后就要離開,驚訝過后便是不舍。
分別的時刻本就傷感,不論情深與否,都會帶些悲涼。
言夏此刻腦海里閃過了書里各種分別的橋段。按情節(jié)……男主人公這時候應(yīng)該表白了吧?
言夏你個傻瓜,又開始亂想了。書是書,故事是故事,與現(xiàn)實往往大相徑庭。你以為你是女主角啊!人家女主角都是能歌善舞的,你就只知道安安靜靜地看書,誰會注意到你啊?
這樣想時,卻聽見江浩略帶欣喜地發(fā)問了。
“舍不得什么?”
“什么?”還沉浸在自己的胡思亂想中的言夏被問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我問你有什么舍不得的?物,還是人?”
恍惚看見江浩重申問題時眼里的期待,一閃而過的欣喜后,言夏卻又在心里暗暗罵自己總是想得太美好。壓抑住內(nèi)心的各種小九九,言夏才盯著江浩的眼睛,平靜地回答他的問題。
“人和物都有。你看,張大伯熱情,他家的兩個孩子可愛,爺爺奶奶們和藹慈祥。張大伯家的飯菜是學(xué)校吃不到的,小廣場上的煙火氣學(xué)校也是沒有的。嗯……昨天張大伯還說下個星期有廟會呢,只能遺憾錯過了……”
“沒有別的了嗎?”江浩說這話時,語氣已帶了幾分焦急,身體也微微前傾。
“嗯……好像就這么多吧,還有其他的嗎?”言夏反問江浩。
“嗯……好像真就只有這么多。”言夏看到江浩眼中剛剛還閃爍著的星辰逐漸黯淡了下去,仿佛流星劃過漆黑的夜。
回到自己的小屋里,言夏雙手抱膝坐在床上,開始回憶這十幾天的一幕幕。客車上的初識,一桌人一起吃早飯時的溫馨,和江浩一起逗小孩子時的歡快,夜晚一起散步,暈車藥,暖寶寶,手套圍巾……尤其江浩剛才說的那些話,還有他細(xì)微的眼神語氣的變化,這些似乎都在暗示著什么。
言夏隱隱地感覺到了些什么,可她不敢去深想,因為她怕會陷入自己設(shè)的局里,走不出來。
第二天早上,江浩還是大大方方地和言夏打著招呼,仿佛已經(jīng)忘了昨晚的對話。言夏想,大概是自己過于敏感,想得太多了,也不再去糾結(jié)。于是接下來的三天,兩人每天的活動和相處模式并未有任何變化,起碼看上去是這樣。
出發(fā)的那天早上,和言夏最聊得來的楊奶奶竟特意等在了發(fā)車的地方,一看見言夏,就把她拉到了一旁。說,言夏要抓住機會,不能錯過江浩這么好的小伙子。
言夏連忙擺手解釋:“奶奶,你誤會了,我和江浩,我們……”
“行啦,別你們我們的啦,我孫子都和我說了,還看見江浩給你戴圍巾了呢!再說,每次一起聊天的時候,江浩的眼珠子就一直圍著你轉(zhuǎn),奶奶都看在了眼里……”
言夏還想說些什么作為解釋,司機卻開始催促了,要發(fā)車了,她只好匆匆和楊奶奶道了別。
“姑娘,有空和江浩一起來玩!”
“嗯,好,奶奶再見!”言夏上車時,只有一個座位了,在江浩旁邊。兩人和來時一樣,一路上沒說幾句話,心情卻是和當(dāng)時完全不同了。
到車站時,江浩和言夏也只是互道了句一路順風(fēng)和寒假快樂。
坐在歸家的火車上,言夏的思緒已不知飄到了何方。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江浩的短信。點開一看,只短短的一句話:以后還會見到嗎?
言夏的嘴角不禁拉開了好看的弧度,她回:學(xué)校就在同一座城市,怎么會見不到呢?
等了許久,短信提示聲都沒有再次響起。
3
“言夏,快點,該你了!”
“哎,馬上!”看著鏡子里妝容精致、穿著時尚的自己,想想自己馬上也能抱著吉他登上舞臺了,言夏不禁想起了江浩。
寒假時,兩人還是有些聯(lián)系的。開學(xué)時,江浩還說過要來她的學(xué)校看她,可是不知為何,就突然沒了下文。
那時,言夏就想,在呂梁,江浩對她模糊不清的情感,可能只是環(huán)境促使的吧?畢竟那時就他們兩人一組。如果再有一個女生,江浩估計都不會看她一眼吧?
可有時,言夏又問,如果自己那時再優(yōu)秀一點,江浩會不會主動表白呢?再或者,察覺到江浩的喜歡時,她會不會多一點勇氣去相信呢?
越想越覺得遺憾,且最終,言夏將這種遺憾歸結(jié)于自己不夠好,不夠有吸引力。
所以,這學(xué)期開學(xué)后,她一直在努力改變自己。她開始學(xué)會展現(xiàn)自己的才華,只要和文學(xué)沾點邊的活動,她都會參加,且總能奪得好的名次;不知是真心喜歡還是其他什么原因,言夏開始學(xué)起了吉他和口琴;院里的舞蹈隊多了她的身影;發(fā)型穿著也不斷地變化……
一學(xué)期下來,言夏在學(xué)校里漸漸有了些名氣。這次的全市高校聯(lián)合舉辦的晚會上有一個講述女主人公追夢的節(jié)目,院團委老師極力推薦言夏來主演。
就這樣,言夏有了此刻第一次以演員的身份登上大型舞臺的機會。節(jié)目結(jié)束,站在舞臺上致謝時,望著臺下的人群,言夏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自信和滿足。
下臺的一瞬,言夏似乎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久違的身影……
“言夏!”正要離開后臺,身后突然響起熟悉的聲音。言夏站定在那里,一時有些恍惚,猶豫著回了頭。
“江浩……”
“嗨,好久不見啊!”
“嗯,好久不見。”
許久未見,再次相逢,兩人都顯得有些尷尬。寒暄時的語氣,甚至顯得有些例行公事。言夏的心里,不禁有些傷感和失落。
走到禮堂門口,才發(fā)現(xiàn)下起了大雨。無奈,兩人只好默默等待,各自心不在焉地刷著手機。
“是在給男朋友打電話,讓他來接你嗎?”
“啊,什么?”言夏被江浩問得有些找不著北。
“不然呢,你要一直等下去嗎?”江浩也有些疑惑。
“給男朋友打電話的前提是:有手機,有男朋友。手機有了,男朋友還不知道在哪兒呢!”言夏說完笑了起來。
“可我開學(xué)那天來找你,看見一個男生和你走得很近,而且還幫你拿行李,還給你喂吃的……”
“那是我哥……”
兩人仿佛都明白了什么,一時沉默了下來。
一個月后,牽著手走在言夏所在的校園里,江浩突然問:“在呂梁,你真的沒有察覺到什么嗎?”
“察覺到什么?”言夏裝傻,不答反問。
“你……察覺到我喜歡你啊……”
“嗯,感覺到了。”
“那你為什么一直裝傻……”
“因為那個時候有些自卑啊,覺得你很優(yōu)秀。那你呢?都沒有表白!”
“我……害怕表白失敗,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越在意,越不敢輕易冒險。
最好的愛情,大概是在努力變得優(yōu)秀的時候,遇見最好的你。
楊奶奶的電話適時地響了起來。
“丫頭啊,今年暑假你還來不來啊?正好有個大的街會,你之前不是很想去嗎?”
“去嗎?”言夏扭頭問江浩。
“去,一起去。”
“電話那頭是誰啊,這么像江浩那小伙子呢!”
“嗯,奶奶,就是他。”
“哈哈,我就說嘛,我老人家,看人看事可準(zhǔn)了……”
或許,有些緣份,真的是注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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