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八、九……”,正在學(xué)習(xí)珠心算的兒子,在算盤上一邊認(rèn)真地?fù)芘活w顆小珠子,一邊用稚嫩的小手緊緊捏著鉛筆,寫下一個個歪歪斜斜的數(shù)字。我在心中也默默地念著:七、八、九,三個月了,丈夫從部隊回來已足足三月了,我們一家人團團圓圓的生活已經(jīng)過了整整三個月了。
這三個多月,對一個普通家庭來說再正常不過?墒,對我們來說,這樣朝夕相處的三個月彌足珍貴。因為我們結(jié)婚整整十一年,每年團聚的日子可以用手指頭掐著算。在那些牛郎織女隔河相望的日子里,我常常對著日歷一天天地計算著什么時候放假,大約什么時候可以動身去南方探親。又要反復(fù)在日歷上一天天地數(shù)數(shù),我們在一起相聚的日子能有多久?心里可以尺劃著,在這相聚的二十多天或者一個月里,我們可以去哪里玩玩,每天我買些什么菜,做哪些他愛吃的面食?能見到哪些談得來的知心朋友?去時為朋友買什么樣的禮物?對未來就是這樣充滿期待與憧憬,在學(xué)校臨放假的日子里,我又每天在網(wǎng)上查飛機票的價格。看看哪天有打折的機票,他在哪天會比較有空能去機場接我們。
光陰,就在指尖不經(jīng)意地流淌;秀遍g,十一年的風(fēng)風(fēng)雨雨就這樣在聚少離多中度過。難怪,同事們戲稱我為一只“候鳥”,差不多每年冬天都要南飛。突然有一天,南邊的大雁歸來了,北方的“候鳥”終于可以停止南飛。她再也不用那么辛苦地在日歷上數(shù)數(shù),他也不用那么辛苦地獨守一方陣地。因為祖國暫時不需要那么多軍人,所以給他們這些長期兩地分居的“大雁”放了長假。是啊,一個家因有了兩個人的支撐才算完整。缺少任何一個,都不是完整的家。
他在外面長期堅守祖國的邊防,心系人民的安危,工作十五年,離家二十年。的確累了,需要回家好好休息一下了。他的那個溫暖的小窩里還有兩只雛鳥,正伸開雙翅等著那個叫做“父親”的人回去。他終于回來了,是和一個叫做“凱撒”的新疆小伙開車回來的。他心愛的坐騎,陪同他從遙遠(yuǎn)的湖南,風(fēng)塵仆仆、一路向西。載著他的主人和朋友,披星戴月,風(fēng)餐露宿,像一位忠實的使者,順利完成它的使命。
看到“少小離家老大回”的兒子,父母老淚縱橫的臉上露出了笑容;看到雙肩寬闊、高大挺拔的父親,兒子們張開雙臂撲向那溫暖的胸懷;看到額頭已爬上道道皺紋的丈夫,妻子的臉上滿是笑意、心中盡是惆悵。一聲“我回來了”,像是向全世界宣布,他終于卸下身上的重?fù)?dān),脫去一身軍裝,甘愿做一個的普通人,從新扮演起兒子、丈夫、父親的角色。
一家四口組成了一個完整的家,兩只奔波勞累的大雁,為了這個家辛苦地打拼。現(xiàn)在,他們終于有了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家”。結(jié)婚多年,她因他常年不在家,住在娘家的她從未體驗過“小家”的生活。一個女人,只有真正獨立了,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家,才算真正地幸福。這樣的生活經(jīng)歷,只有親身體驗過的人才知道,這樣的“小女人生活”是多么地來之不易呀!
他們在這三個多月里,全家去北京旅游,他說自己在外辛苦掙錢,就是為了讓家人更好地享受生活。每天清晨起來,一睜眼他就能看到時常在夢中相見的兒子,接送他上幼兒園,晚上可以摟著孩子,看著他可愛的小臉入睡。送完大兒子上學(xué),又可以帶小兒子去他最愛去的軒轅廣場,看藍(lán)天白云,數(shù)清風(fēng)明月,聽鳥鳴蟬叫。每天每頓飯,他可以和全家人一起吃,老母親會想方設(shè)法地為他做愛吃的面條。他有時也會“態(tài)度惡劣”地逼著老父親吃他不愛吃的肉和水果。他時常帶兩個孩子去超市買零食、玩具,但也會為兒子的頑劣生氣,必要時會訓(xùn)斥、懲罰他們,以此教育兒子。他為自己的小家安裝好熱水器、洗衣機,讓她感受到家的溫馨。他也會“挑三撿四”地嫌她不會打扮,買的衣服太少,或者橫挑鼻子豎挑眼,指出她著裝方面的不足。他就像一個愛嘮叨、愛挑刺的老太婆,有時會讓人覺得很煩。她心里想還不如他不在呢,來了反而有人天天管著,說著。其實,她知道,他說她是為了她好。他想讓妻子穿的更有品位,更時尚些。
雖然離開湖南湘西了,這一去意味著他不再是一名軍人,而是穿上便裝的普通老百姓。可與他朝夕相處十幾年的好兄弟、好同事、好戰(zhàn)友,那段情誼,不是說斷就斷的。那些在祖國四面八方當(dāng)兵的小兄弟們,一個個在節(jié)假日打電話問候他。從湖南寄來的一箱箱獼猴桃,代表著戰(zhàn)友對他的深情厚誼。吃著香甜可口的紅心獼猴桃,我們的心中不禁深受感動,這一個個獼猴桃,代表的是遠(yuǎn)方戰(zhàn)友的一顆紅心啊!九月份,家鄉(xiāng)的特產(chǎn)――蘋果成熟了。他精心挑選上好的果子,一個個裝到箱子里,寄到遙遠(yuǎn)的南方。那里有好多曾經(jīng)熟悉的鄰居、同事和朋友,雖然以后再相見的機會不多了,但是,這一來一往的相互贈送,凝聚著南北兩地的人們,彼此之間的深情厚誼。那段情,是絲絲入扣的紐帶,永遠(yuǎn)相連不斷。
今天早晨,他用急促、刻不容緩的語氣對她說:“我接到政治部的命令,明天早上必須趕到單位。今晚的機票已訂好了,我一會兒得出發(fā)!痹瓉,一聲軍令,即便是脫下軍裝的他也得服從!澳睦镄枰侥睦锶ィ睦锲D苦哪里就安家”。她聽到他又要離她而去,心里“咯噔”一下,幸福感頃刻間沉入谷底,感覺又回到了從前,隨時面臨著分離。她不得不從容面對,祖國需要他的時候,他必須服從命令。只要穿過一天軍裝,他就永遠(yuǎn)不會忘記自己曾是一名軍人。前些天他還和老父親認(rèn)真地說:“這身軍裝要留著,等以后兒子結(jié)婚時我再穿。你也要等著那一天啊!”她聽了眼淚差點要掉下來了,她能理解他對軍裝的那份感情。
今夜,他再次打來電話,已在祖國的南方。聽著耳邊熟悉的鄉(xiāng)音,她不由得再次憶起湖南軍營里的那些面孔。待他們親如兄長的政委,在家與孫女享受天倫之樂。在深圳參加女兒的婚禮,親手將疼愛的女兒送到女婿的手中。和他們門對門住的鄰居嫂子,積極響應(yīng)黨的號召,夏天添了一個可愛的女兒。當(dāng)她看到微信上嫂子發(fā)來的小寶寶的照片時,那種再次當(dāng)母親的喜悅心理她能感同身受。暫時未轉(zhuǎn)業(yè)的陜西戰(zhàn)友,繼續(xù)留在部隊工作,他們一家三口過著遠(yuǎn)離家鄉(xiāng),把他鄉(xiāng)當(dāng)家鄉(xiāng)的生活。相信不遠(yuǎn)的將來,他們終會葉落歸根,結(jié)束漂泊的工作和生活。還有那個愛笑、善解人意、最愛吃她做的面條的鄰家姑娘,現(xiàn)在已是一個教女有方、知書識禮的大學(xué)老師。還有古丈的張姨、圓圓、李姐,她們都是熱心關(guān)心過他們的人。圓圓這兩天正設(shè)法買本地板栗,準(zhǔn)備給他們寄過來。
光陰似水,“逝者如斯夫”。當(dāng)我纖細(xì)的雙手深夜在電腦鍵盤上敲出文字的時候,望著干燥裂口的指尖,我不禁感慨:日子就像朱自清先生在《匆匆》里寫的,從指尖溜走了。我想,這就是生活,有奔波勞碌,有歡樂矛盾,有享受幸福,這樣的人生才是完整的!叭擞斜瘹g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唯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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