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座城。
是長滿麥子的地方。
狐貍看到麥田會想起小王子,可我只能想到麥子。
我去過一些城市,還有很多想要去的地方,可我知道它們都跟她不一樣。
我的城里沒有居民,卻不是座死城。內(nèi)城有滿天星,外城是金色麥田。很多城中人口越來越多,人心卻越來越冷。它們有很好聽的名字,北京,西安,洛陽,開封,安陽,南京,杭州?晌业某,就叫城。
我的城很古老,但她不出名。在中國,名勝的地方,難尋古跡。
我以前一直以為我想飛,以為那就是夢一樣的自由。后來我發(fā)現(xiàn),人想飛就像狗想直立行走一樣可笑,不,肯定比這還可笑,因為我看到過有兩只腿的狗在走路,卻始終沒看過人在飛。
我的城里,滿天星是白色的,麥子是金色的。而城外,太多東西涂滿色素,最花哨的是一種叫做人心的玩意兒。
我的城里沒有叫做大人的生物。聽說大人擅長把我們變得跟他們一樣平凡,卻認為那是最不平凡的。我城里的滿天星告訴我,小時候的我無論身上多少泥垢,在她眼里總是白色的。麥穗跟我說,小時候她看到我總是閃耀著金色的光芒,比尼采的太陽還耀眼?墒俏铱床坏,我照了各種鏡子都看不到,她們說,那是小時候。
人們所謂的長大了,在城里是間可悲的事。因為城里被偷了寶貴東西的人,就叫做長大的人。他們丟了最純澈的眸子,換來寫著功利的東西。他們總是認為潘多拉的盒子里裝滿好東西。
我一直搞不清楚維納斯和納愛斯對我來說有什么不同,因為我沒用過納愛斯也沒見過維納斯。可是很多人就是喜歡向我們推薦一些他們自己也搞不清楚功效的東西,比如什么博和什么碩。
我不知道為什么作為一個理科生喜歡語文會被鄙視,也不知道為什么很多語文老師都喜歡固定格式的措詞構思。有人說,創(chuàng)新和異類本來是一樣的意思,可是現(xiàn)在人們都喜歡創(chuàng)新,卻把和自己不一樣的稱作異類。
我覺得俗是個很接地氣的名詞,我很希望自己成為俗人。馬克思說矛盾的雙方可以相互轉(zhuǎn)換,那么低俗和高雅本沒什么區(qū)別?墒呛芏嗖欢膶W的人都在搞文學,讓我不知道自己是人是馬,因為他們問那匹叫做克思的馬到底是不是白馬非馬的那匹。
有人問我為什么跟他們長得一樣。
因為,我沒住在我的城里。我在城外寫生呢。
有個姓愛的研究蟲子的老頭說一定有個蟲洞可以通往未來或者過去,所以我相信我一定可以回到小時候的樣子。那我一定要住在城里不出來。
哦,對了,忘了告訴你,我認為滿天星才是最美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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