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時間看了一遍老謀子的《長城》,之所以沒有在院線上映的時候去看,而是選擇在線下看的原因,就是因為可以去除掉特效加分的因素,安安穩(wěn)穩(wěn)、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看故事——畢竟看一個故事才是看電影最重要的一個部分。
之所以在文章開頭提到這部《長城》,就是因為這是一部典型的東方奇幻史詩作品,我們要說《妖貓傳》,同樣的,也是一部東方奇幻史詩作品,而且他們還有一個很大的共同點,就是都是由第五代導演(八十年代由北京電影學院畢業(yè))所執(zhí)導的作品,在網(wǎng)上百科對他們的作品風格的詮釋是:
主觀性、象征性、寓意性十分強烈。
他們對新的思想、新的藝術(shù)手法特別敏銳,力圖在每一部影片中尋找新的角度。
他們強烈渴望通過影片探索民族文化的歷史和民族心理的結(jié)構(gòu),因此在選材、敘事、塑造人物、鏡頭語言、畫面處理等方面,都力求標新立異。
這就解釋了為什么近些年來,張藝謀、陳凱歌、田壯壯這些人為什么一直在給自己挖坑,不斷的去尋找東方史詩的出路,從《滿城盡帶黃金甲》開始,到《長城》,再到最新的一部作品(預計將在2018年春節(jié)檔上映)《影》,都在意圖表現(xiàn)張藝謀回歸東方史詩的雄心壯志。
再來看看陳凱歌——相比于張藝謀來說,陳凱歌則更加的堅定和理想化,2005年到2017年這十一年間,張藝謀總共只拍了不到三部東方史詩類作品,而陳凱歌呢,除了今年上映的《妖貓傳》以外,2005年到2017年,總共有三部東方史詩類作品出爐,其中《道士下山》和《無極》還是屬于東方玄幻(奇幻)類作品的代表。
張藝謀在拍《長城》這部片子之前,從未涉獵過東方玄幻(奇幻)類作品,如果說相似的話,可能在張藝謀的作品里,與《長城》的風格最相似的,應該是《滿城盡帶黃金甲》和《英雄》。同樣的,對比《妖貓傳》來說,陳凱歌的《無極》應該是與前者最相似的作品了,他們同屬于東方史詩類作品,同樣有奇幻元素,并且在故事題材和服裝設(shè)計這些細節(jié)上,都在有意的朝著東方的審美靠攏。
但是,只是著眼于東方審美的話,太流于表面了,我們一直在尋找一種優(yōu)秀的規(guī)則來定義東方史詩類的作品,但是這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他需要一個漫長過程——發(fā)現(xiàn)類型故事本質(zhì)的過程。
但是說實話,東方史詩是一個很曖昧的稱呼,我們還沒有創(chuàng)建起完整的史詩類型作品的既定規(guī)則————喜歡看史詩類作品的影迷可能知道,在傳統(tǒng)的西方史詩類作品里,英雄和英雄的隊伍是故事的主軸線,它影響著電影故事的進程——像是在《斯巴達300勇士》里,說的就是這樣一個英雄的隊伍,從一開始講述斯巴達的悠久歷史,到為了保護家園,出征與薛西斯所領(lǐng)導的50萬大軍殊死搏斗,最終全部陣亡的故事——這樣的一個史詩故事,有開頭,有結(jié)尾,有高低起伏,還有精致的場面調(diào)度、服裝設(shè)計、后期特效以及復雜的外在沖突和內(nèi)在沖突。
但是最重要的仍然是人物,人物是故事的靈魂,只有靈魂有了,無論是古代還是近代,都可以創(chuàng)造史詩。
《奔騰年代》、《鋼的琴》,是一個時代的史詩。
《大魚》、《相愛相親》,是親情和愛情的史詩。
《辛德勒的名單》、《肖申克的救贖》,是關(guān)于救贖的史詩。
生活中的史詩隨處可見,這類作品一般都是在講情感的放大,我上面舉的這幾個例子都是如此,而相對于這類生活史詩外,講述古代傳說和傳奇的古典史詩,同樣也是在講情感的放大,但是呢,它把這種情感放大的過程,放在人物身上了——當我們的主人公(比如說斯巴達勇士)遭遇了挫折,他們需要獲得一種力量重新站起來,那么顯然,站起來的過程里,他們的情感就被放大了,在約瑟夫坎貝爾(主要作品有《神話的力量》、《千面英雄》)所總結(jié)的英雄旅程里,將古典英雄的成長歷程總共分了十七個階段,從一開始的冒險的召喚,到最后一個階段自由生存為止,形成一個完美的閉環(huán)。英雄旅程總結(jié)出一套規(guī)則來為西方史詩類作品尋求一個完整的“庇護所”——這一點在東方史詩里完全沒有看到。
了解了西方史詩的核心在于情感的放大之后,其實在對于東方史詩的結(jié)構(gòu)構(gòu)建的過程里,我們作為影迷同樣也可以獻上自己的一份力量。如果說這兩種史詩類型有什么不同的話,我想應該是故事的不同,而不應該是規(guī)則的不同——這樣的話,約瑟夫坎貝爾所總結(jié)的英雄旅程,其實是完全可以適用于我們的故事的。
下面我們就來看一看這部作品如何去運用這些規(guī)則。
《妖貓傳》并沒有“妖貓”
本片最值得稱道應該是「妖貓」這個形象建立,在電影的一開頭,那只會說話的「妖貓」就登場了,它給張雨綺所扮演的春琴留下了一個很重要的線索——這個線索是關(guān)于「金錢」,所以我在電影的一開始,老是將這部電影與傳統(tǒng)的驚悚電影相匹配起來——一般的驚悚電影一開始都會給觀眾投一些魚餌,目的是為了讓觀眾產(chǎn)生好奇心,當你真的咬住魚餌的時候,你會發(fā)現(xiàn)在魚餌的后邊有一個尖尖魚鉤等著你。
但是這部電影真正的魚鉤顯然和這個魚餌的關(guān)系并不大,或者說它并不是想要去用恐怖元素來影響觀眾的情緒,所以說,這個片段,只是電影中一個很小的很小的魚餌,它的存在確實有用,但是用處并沒有那么大,「妖貓」的出現(xiàn),才是本部電影里最重要的。
在電影故事里,「妖貓」這個形象完全可以被稱為《妖貓傳》里的麥高芬。
麥高芬(英文:MacGuffin)是一個電影用語,指在電影中可以推展劇情的物件、人物、或目標,例如一個眾角色爭奪的東西,而關(guān)于這個物件、人物、或目標的詳細說明不一定重要,有些作品會有交代,有些作品則不會,只要是對電影中眾角色很重要,可以讓劇情發(fā)展即可算是麥高芬。
在這里我就不便劇透了,不管是看過這部電影的還是沒看過電影的朋友,只需要知道,「妖貓」在這個故事只是推動情節(jié)的一個動物罷了,它是否存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引導了觀眾走向最后的真相,而最后的真相才是電影最值得關(guān)注的東西。
同樣值得關(guān)注的,還有這部電影的編劇團體,除了陳凱歌本人參與編劇工作之外,主要編劇作品《飲食男女》、《臥虎藏龍》、《色戒》等,我之前就已經(jīng)關(guān)注過這位作家了,最喜歡的作品,莫過于那部飽受爭議的《色戒》,而相比于《色戒》而言,《妖貓傳》這樣一部具有奇幻色彩的作品在改編上則更加的難以把控,如果說《色戒》主要講的是時代和沖突,那么《妖貓傳》就是在講傳說和情感,在本身題材上就屬于奇幻甚至于是玄幻類別的作品,要找到這部作品里面最核心的故事邏輯線顯然是不容易的。
就像電影里和尚空海所說:如果瓜不是瓜,那么貓也就不是貓了,要想知道貓是什么,還得去貓身上找。
這句話我覺得陳凱歌導演需要好好思考一下。
電影里其二值得稱道的,就是優(yōu)秀的邏輯線了,從「妖貓」這個形象的建立,到一步步抽絲剝繭,慢慢尋找真相的過程,以及一些精彩的細節(jié)——這里僅僅舉幾個例子來說明此點:
陳云樵在妓院被「妖貓」襲擊的時候,被空海發(fā)現(xiàn)妖貓腳印三重一輕,為之后揭開貓妖瘸腿埋下伏筆。
空海與瓜農(nóng)一開始的對峙從幻術(shù)開始,空海輕松的解開了瓜農(nóng)的幻術(shù),但是卻沒有解開幻術(shù)之后的幻術(shù),在此為瓜農(nóng)的真實身份埋下伏筆。
皇帝久病不起,最終駕崩,死因被定為風邪,但是空海發(fā)現(xiàn)的種種跡象都與妖貓聯(lián)系,也由此證明皇帝的病與妖貓有關(guān),由此為皇帝和妖貓的情感沖突做鋪墊。
這幾處的情節(jié)建置都做的不錯,大體上沒有強詞奪理的內(nèi)容出現(xiàn)——所以我覺得這部電影相比于陳凱歌十二年前的《無極》來說,更加的接地氣了,懂得利用現(xiàn)實中的歷史題材來作為故事基底,重新構(gòu)建完整的玄幻故事結(jié)構(gòu)——我覺得這一點是玄幻題材一個很好的提升。
但是,還是有些地方周轉(zhuǎn)的并不那么好,像是電影中前后情節(jié)間隙的關(guān)聯(lián)性弱,情節(jié)的進度拖沓,小說味太濃,人物繁多不好理解劇情等等,對于普通觀眾來說都是極大的挑戰(zhàn),如果想要把這部電影里每個人的情感故事說全了,我覺得這部電影至少還得再加上一倍的時候來敘述,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精簡,將主要角色的情感歷程表現(xiàn)出來,并借助這個表現(xiàn)的過程,來完成對故事整體的情感建置。
總的來說,東方史詩是一個任重而道遠的過程,《妖貓傳》已經(jīng)可以作為一個指向性的作品存在,它做了東方史詩類型作品的一個指向標,但是之后這類作品要走的路,其實還有很長。
《妖貓傳》就講到這里,最后,謝謝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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