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沿著公路追,滿地枯草,不見樹木,成片像樣的黑影子也沒有,夜的紋飾遮掩全給月亮剝光了,不留體面。罪犯蹤跡模糊,到公路山腳拐彎處便消失了。我拿拳頭使勁捶在公路邊的破柵欄上,夜空閃出幾粒星,風吹殘葉,簌簌作響。
罪犯不是普通的罪犯,他歸為BTC,即擁有生物變異能力。我剛才追的是狼與人的結(jié)合體?萍际前央p刃劍,少數(shù)科學家就愛做這種毀滅人類的基因?qū)嶒。我已?jīng)見怪不怪,畢竟自己也是奇葩。我是
BCSO最年輕的成員,代號黑貓,何謂BCSO,就是專門應對BTC罪犯的國際跨國組織。
翌日電影鑒賞課沒去上,躺在租房里,足足睡了十個鐘頭。山深日短的季節(jié),約莫五時便黃昏了。我睡眼模糊地翻了下手機,猛得坐了起來——今天是女友小羅的生日。我們約好在西四街的法國餐廳吃晚餐,此刻我已經(jīng)晚約半個鐘頭。我匆匆洗漱、打理儀裝,租過的西裝仍覺得蹩腳,紫色領(lǐng)帶倒覺幾分生氣。
我路上不斷催促出租車師傅,他神情冷淡地回頭望我,好似我往他副座上的汽水飲料中吐了口水。我想象小羅正在街道上踱步張望,埋怨自己貪睡,歸根結(jié)底是該死的狼人。
下車后,我匆匆趕到西四路,卻看到小羅剛剛與某人交談完畢。他身著藍外套,肥闊的運動褲能裝下兩支腿。他好似故意撿這當口,恰逢我來,隱匿在人群中。
小羅欣喜的臉,見我卻如置身冰窖,瞬間冷了下來。法餐廳的晚餐,我們聊得并不愉快。
02
小羅推說頭痛,我無奈,只好將她送回宿舍。她消失在宿舍樓門口,我呆板得掏出口袋里的藍寶石項鏈。月光輕盈地為寶石鍍上了一層光暈,它在我手里越來越輕,好似將被風卷走。我攥緊寶石,心里才多了一層慰藉。本打算晚宴后,攜著她的手,漫步在布滿君子蘭的小徑上,迎著月光,將這顆藍寶石鑲在她胸前,F(xiàn)在,它卻在我手里慢慢被捂熱。
隔天下午,難得陽光不吝嗇,網(wǎng)球場曬得暖洋洋。我夾著球拍,懶洋洋得來到B-1球場。藍外套、肥闊的運動褲,他竟然也在這個學校。長椅上擱著紅色網(wǎng)球拍,他雙手捂臉,仿似沉思。
我毫不客氣得將球拍橫在他面前,“打一局?”他露出不屑的笑,推開我的球拍,順手摸起紅色球拍。我暗笑,誰不知我是網(wǎng)球社的奇才,這小子注定要出糗。
實際上,卻是我出丑。他每個球力量十足,很多次將我的球拍彈了出去。我勉強擊過去的球,也被他輕而易舉地拍在死角。這樣的力量,絕不該是人的力量。我蓄力,將球照他臉打了過去,“喂,秦風、張揚學長!”球砸在他臉上,只留下斑駁灰跡。小羅跑到張揚身邊,把他扶了起來。我攥緊球拍,絲毫沒有出氣的愉快。
“秦風,你瘋了?怎么照著人家臉打球!”小羅埋怨人的聲音底氣十足。
03
“我不是故意的——你們——你們認識?”我訥訥道。
“張揚學長是自律會主席——你最近太讓人失望了。”小羅扔下幾句話,便扶著張揚離開了。張揚臉上閃過一抹笑,是錯覺嗎?
我記不清黃昏還是夜晚,獨自扶著鐵柵欄,蹣跚著步伐,學酒鬼的模樣歪在路邊。好似前晚,我沿著公路追趕狼人,滿地枯草,不見樹木,成片像樣的黑影子也沒有。唯獨狼人的影子,如鬼魅般漸漸融入夜晚無邊無際的黑。
至少三件搶劫案,幾件強奸殺人案與他有關(guān)。警察局不會有BTC的檔案,他們會坐在警局里,泡杯濃茶,嘴上吊支煙:“小子,你科幻片看多了吧,什么‘T’、‘C’?你以為奧特曼打怪獸嗎?”
BCSO,我還清晰地記得代號白鴿的男人如何誘導得我。散打比賽,我奪得全區(qū)第一,朋友聚餐完畢,我心有余樂地回家。舊巷路是我回家的必經(jīng)之路,昏黑的巷子里,一點紅忽亮忽滅。我推著車子走近后,男人猛地拴住我的脖子。
他規(guī)律地吐著煙圈,右手卻牢牢地扣住了我,“全區(qū)第一——看樣子不像呦。”
我掙扎無果,身子半仰,尷尬狀態(tài)下口氣仍不示弱:“你是誰,劫財還是劫色?!”
“呵呵,就你,兩樣都沒有吧。”他輕松淡漠的神情,好似在陪一個孩子玩游戲。
04
我破口大罵,身子還在蠕動,卻像定身術(shù)般被牢牢鎖住。
“年輕人火氣真大,想做英雄嗎?”
“神經(jīng)病,放開我!”
“BCSO,國際跨國組織,專門打擊生物變異犯罪。你,幸運地被組織挑中了。”
我愣了下,想起散打館里的那張字條,BCSO,這個組織我并不陌生。
“我對你做過功課,窮光蛋一個,除了能打,什么都不會。奧,看來,你連打架都不會。”他喋喋地笑起來,煙頭上的灰落了下來。
“紙條是你寫的?”我心跳起來。
“Sure,怎么,心動了?”男人不簡單,知道我想送小羅寶石項鏈,關(guān)鍵是提前預支。
“你不怕我裹著藍寶石逃跑?”我學著他冷淡的口氣,心情平復了不少。
他松開我,將煙扔到地上,拿腳碾滅,“逃?BCSO是跨國組織,真逃了,下次見面恐怕就陰陽兩隔了。”
他說得沒錯,之后第二次見面,他躺在支架上,臉上遮著白布。他的手中握著照片——狼人。
那晚,他打著哈欠,扔過藍寶石,“寶石給你預支了。提醒一句,秘密組織,秘密行動,總會有危險。祝你順利!”
我的使命很簡單,清除城市里的生物變異者。他們都是科學劣向的產(chǎn)物,半人半獸,精神極容易走向極端。
05
我攥著狼人的照片,看著男人的尸體,掉下幾滴淚?赡苌岵坏媚腥,但主要是害怕,內(nèi)心徹底的恐懼。
我大口地灌著啤酒,淚花中浮現(xiàn)出小羅溫柔地扶著張揚的畫面。口袋中,藍寶石始終貼在離身體最近的地方。它沒有溫度,冰涼涼地抵觸身體,抵觸我的心。
失落之極,我的意識被晚風撩起。網(wǎng)球擊打張揚的地方,落下獸的毛發(fā),什么獸?毛發(fā)白而泛灰,是狼毛!
圖書館咖啡館中:
小羅:“真的不好意思,學長,秦風不是故意的,我再次代他道歉。”
張揚寬和一笑,用小勺輕輕地攪拌桌上的咖啡,“沒什么,不過他看到你扶我走了,估計心碎了。”
小羅微微詫異,瞥著頭道:“這家伙,就應該讓他的心碎一碎!”
此時的咖啡館出奇的靜,張揚溫柔一笑,握住了小羅的右手,“小羅,你覺得我跟秦風,哪個更適合你?”
小羅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不輕,連忙抽回手來,擠出一絲笑:“學長,你,你別誤會。秦風是我男朋友,而你就像大哥哥一樣,讓我敬重。”
張揚邪獰著臉,露出恐怖的笑:“可是,我比他,強壯許多呀!”他的臉慢慢扭曲,身體撐破衣服,灰白的毛發(fā)迸發(fā)出來,露出一口尖牙?Х瑞^頓時像炸了鍋,學生們被這一幕嚇壞了。小羅更是癱坐在椅子上,眼淚不自然地劃過臉頰。
06
“小妹妹,哥哥玩夠了。你知道秦風是什么東西嗎?BCSO,黑貓。你們倒是逼得老子很慘!”兩人高的狼人抓起小羅,小羅尖叫著,兩條細腿踢打在狼人強壯的胸膛上。
密集的槍聲響徹圖書館,學生們四處逃竄。
“早知不喝這么多了,害得老子瞄不準!”我晃悠著身子,酒醒一半,還是覺得天翻地覆。
“秦風!救我。”小羅躲在角落里,中槍的狼人從碎玻璃片上爬了起來,眼珠充滿血絲,露出猙獰的白牙。
我讓她躲到一邊,又朝狼人射擊。狼人敏捷地躲過子彈,猛撲了過來。我被它咬在胸膛上,強烈的撕裂感使我?guī)缀跚逍蚜。狼人急促的熱氣呼在我臉上,惡心的口水順著下顎滴了下來。我成了他到嘴的食物,難逃一劫。
我奮力撐著它的嘴,與它滾在地上。破碎的玻璃片滑進我體內(nèi),好似千刀萬剮。小羅顫抖著,哽咽地喊著我的名字。死亡回憶侵占我的意識,“秘密組織,秘密行動,總會有危險!”男人面對生死竟這般淡然。我進組織時,白貓嚴肅地說:“黑貓,有一天,你會發(fā)現(xiàn)這項工作的意義,不僅僅是藍寶石。”
新聞上,那些被狼人蹂躪的尸體,受害者家屬的眼淚,無不像針扎心般痛。這是自己的失職,讓罪犯肆意犯罪。
我僅僅是個中二青年,保衛(wèi)城市,保衛(wèi)人類這樣的重擔,我怎么抗得起?自己只想攜愛人手,在一座小城慢慢生活罷了。這難道有錯嗎?
07
可若果真背棄組織,自己會原諒自己嗎?
整個圖書館都處在嘈雜中,狼人涎下的口水融進我的眼淚。我抱緊狼人,將槍踢到小羅身邊。
“開槍!朝它開槍!”我?guī)缀跏撬缓爸?/p>
小羅拼命搖頭,“我不讓你死,我離不開你——”
“開槍!開槍!算我求你,子彈傷不到我!”
小羅奮力撿起手槍,瞇著眼朝狼人射擊。狼人呻吟幾聲,終于不再動彈。這頭兇殘的野獸終于沒機會禍害人類了。
人死時,淚水也不歸意識收管,我翻遍口袋,終于掏出了藍寶石項鏈。我輕輕地喊著小羅的名字,示意她離我近點。
她捂著臉,“你騙人!你騙人!為什么子彈射到你?!”
我把狼人推開,拼盡最后一絲力氣,將項鏈為她戴上。
“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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