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總是過的很快。時光荏苒,很多時間和人都消失在了時光的長河中,珍惜現(xiàn)在,把握好每一天。接下來小編將給大家?guī)硪黄嘘P(guān)于時光流逝的文章,請大家一起來欣賞。
她排行最小,是孔家的四小姐。
當年還是清朝政府,大戶人家規(guī)矩多,小姐是不可以隨便出門的,所以她在五歲之后,十五歲之前便再也沒有踏出過家門一步,直到嫁人的那一天。
在她還沒出生的時候,就被他父親指腹為婚定下了親事,年滿15便要嫁過去。
兩人結(jié)為夫妻前是不能見面的,直到洞房花燭夜的那晚,兩人才能知道對方的樣子。
時光匆匆一晃而過,到了嫁人的日子,她父親拿出金銀細軟,手鐲耳環(huán)作為陪送嫁妝,另外還陪送了兩個丫鬟。
她的母親是個學識淵博的才女,一生學得四手絕活,她的四個女兒們嫁人時,每人她都要教一種,輪到她這里,她母親便教給了她很多治療百病的偏方。
有人生病向她求助,她就會去山里采摘草藥,搗成藥泥裹在傷口上,據(jù)說還要再吹上幾口氣,止不住血的傷口就會立刻好轉(zhuǎn),也并不會感到疼痛。
據(jù)說當年有一個人得了腦熱,縣里的醫(yī)生都說沒救了,只讓他的家人準備喪事。那人的家人不知所措,只能將他抬回家等死,她聽說后,挖來各種草藥,將其碾碎攪拌,做成了一個長方形的很硬的“藥塊”,因為藥塊是紅色的,外人便稱之為“藥磚”,她將藥磚磨成粉末,讓那人沖水服下。
不久后,那人真的奇跡般的活了過來!
從此她的名聲大震,很多人重病都來拜訪她,她從不要報酬,加上她是村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美女,其他村子的人都慕名而來。
可惜她丈夫好賭,年輕時將萬貫家業(yè)幾乎都賠了進去,揮霍無度,經(jīng)常千金一擲,導致后來連丫鬟也養(yǎng)不起,便讓她們各自散去了。
后來她有了三個兒子,丈夫卻患了重病,從此再也沒好過。
1937年,日軍發(fā)動全面侵華戰(zhàn)爭,這一年就侵占了山東,她的小兒子患有嚴重的哮喘病,她在熬藥的時候,村里傳來消息,日本人就要進村了,所有人都上山,進山洞躲起來。
她的兒子哮喘發(fā)作無法離開,她也不走,她無法狠心離開自己的孩子,誰勸都沒用,只能任她留了下來。
好在她命好,運氣好,無情的侵華戰(zhàn)爭,她就能在眾多殘忍無比的日本兵里遇到一個心善的。
日本兵真的來了,帶隊的是一個日本軍官,看到她懷里哮喘發(fā)作的孩子,只說了一句話就離開了,其他什么都沒做:“快快治療!”
所以從那以后,她一直跟別人說日本并沒有全壞透,也有良心未泯的好人。這句話她跟兒子說,后來跟孫子孫女說。
1966年文化大革命,人人高喊打倒資產(chǎn)階級,到處都是扛著紅纓槍的紅衛(wèi)兵,許多知識分子慘遭迫害,大戶人家閉門不出,生怕被抄家。
她父親被批斗,所有的東西被搬空,土地被分割。
她丈夫家雖然有些落敗,卻依舊比普通人家好太多,好多次都被紅衛(wèi)兵踢開了大門。
當年所有人都在背毛澤東語錄,一個巴掌大的紅皮書,早上背,中午背,晚上背,干活之前要背,吃飯前也要背。
就這樣,整整過了十年。
1977年全國恢復高考,而這個時候,她住的地方早已經(jīng)從一個較大的庭院變成了用黃泥舊木蓋成的簡陋小屋,丈夫也已經(jīng)去世了,不過她的大兒子當了村長,也結(jié)了婚,日子雖然跟輝煌時期沒法比,但也算再次風光一時,她大兒子的門楷都被上門求辦事的人踏碎了。
不久后,大兒子生了個女兒,又生了個兒子,后來又生了個女兒,她膝下也算子孫滿堂了。
她大兒子家有一個大庭院,種著很多蔬菜,有天卻來了一只黃鼠狼。原本沒什么,黃鼠狼只要見到人靠近都會立刻逃走,可這只卻沒有,它的體型比其他黃鼠狼更大一些,毛更長,顏色更深,看到人不跑不叫,人走過去就立即齜牙咧嘴,全身的金毛都豎了起來,好生兇猛。
這種情況誰也沒見過,生怕被咬到,都不敢上前驅(qū)趕。
她正巧來了,說來也怪,她一來,原本還在齜牙咧嘴的黃鼠狼瞬間靜了下來,雙眼直勾勾的盯著她。
“快成精了。”她輕輕的笑了笑,跟黃鼠狼對視幾眼,然后靠近幾步,輕聲道:“你快走吧,別在這里了,把我的孩子都嚇壞了。”
她剛說完,黃鼠狼一個咕嚕爬起來,飛快的竄走,竟然真的離開了!
據(jù)說臨走時還回頭看了一眼……
過去電燈還沒有普及,都是煤油燈,光也不亮,屋里總是黑漆漆的,房梁經(jīng)常落下灰塵。曾有一條大蛇溜進小黑屋里,纏在房梁上,她的大孫女嚇得花容失色,尖叫著跑了出去。
她卻從容淡定,拿著一根拐杖進屋,將大蛇挑了出來,被女孩的尖叫聲引來的人們趕來,一眼看去,好家伙,這哪是蛇,分明是蟒啊!
她很平靜的將蟒蛇隔墻放走,并沒有傷害它。
不知道為什么,她跟大孫女最親近,老早就有人向她詢問藥磚的配方,她從不教給任何人,只說現(xiàn)在的醫(yī)療水平越來越好,這些東西都快用不上了。
其實這就是敷衍的說法了,先不說過去傳內(nèi)不傳外的思想傳統(tǒng),就算現(xiàn)在,也很少會有人把這種手藝無償?shù)慕探o別人。
而就算是傳內(nèi),她也只傳給一個人。她上了年紀,身體依然硬朗,上山采藥時經(jīng)常帶上大孫女,幫她收集各種草藥,其實這就是變相的傳授了。后來她的大孫女曾后悔的跟人將講,她當年只有十二三歲的年紀,只顧貪玩,根本沒有用心去記這些藥草配方,只記住了很少的一部分,但中藥這種東西往往缺一不可,她記住的那部分根本沒有什么作用。
無形的資產(chǎn)就這么沒了。
她有奇妙的偏方,她能驅(qū)蛇趕獸,她還會看面相,認識她的人都說她很神奇,大孫女對她崇拜不已,有對象后,第一件事就是帶回去給奶奶看看,她看了孫女帶來的小伙子的面相后,點頭道:“行,這小子可以。”
因為她這句話,這門親事才真的定下來。
93年大孫女結(jié)了婚,94年生了個男孩,四世同堂。
在我四五歲的時候,母親把我?guī)У剿媲,讓我稱呼她老姥姥,并告訴我,這是自己的奶奶。
老姥姥是通俗的說法,其實就是外曾祖母,是姥爺?shù)哪赣H。
她那時由于年紀太大的緣故,眼皮都有些下垂,嘴里只剩了一顆虎牙,滿臉皺紋猶如刀刻一般,寫滿了歲月的痕跡,吐字不清,還有嚴重的駝背,滿頭銀發(fā)略顯凌亂,也是我唯一見過的一個裹腳的人,三寸金蓮。
舊時代的女人要信奉三從四德,三從就是,小時候聽父親的,嫁人聽丈夫的,丈夫沒了聽兒子的,還要內(nèi)外有別,所以她一輩子都沒有出過幾次遠門。
小孩子們都有些害怕她的這幅深居簡出的蒼老形象,樣子太老了,就像童話故事里的巫婆,不敢跟她待在一起,唯獨我除外,并不覺得她蒼老的模樣有什么可怕的地方,只覺得她身上散發(fā)出一種親切感,這種感覺促使我從六歲開始便經(jīng)常往她居住的小院跑,跟她坐在一塊問東問西。
她獨自居住在一個簡陋的小院里,墻壁是由亂石砌成的,中間是一個黑咕隆咚的土坯房,每當下雨,屋頂淌下的積水都是渾濁的黃色,讓我禁不住去想這個小黑屋下一刻就會倒塌。
她上了年紀,已是耄耋之年,四肢有些不便,也沒什么力氣,但不喜歡被別人伺候,總是自己買菜做飯,經(jīng)常吃面餅,很硬的那種,我一直很好奇,她只有一只牙是怎么嚼的?
小孩子喜歡干脆面,有時并不是為了吃,而是為了得到里面的漫畫卡片,我往她的小院跑,時常就掏出這種卡片來玩。有一次我再去,發(fā)現(xiàn)她的床頭居然有很多這種漫畫卡片,厚厚的一摞,我還天真的問她:老姥姥,你也喜歡這種卡片嗎?
聽到我的詢問,她才恍然記起了什么,將那些卡片全都裝進了我的口袋里,臉上的表情似乎在笑,用很不清晰的嗓音說:“這些都是給你留的。”
母親說,奶奶把對她小時候的親切感轉(zhuǎn)移到了我的身上。
我幼年因為誤診,治療不得當,造成身體纖弱,咳嗽不停,發(fā)燒吃藥是家常便飯,一個月內(nèi)有一星期都是住在醫(yī)院里,所有人都束手無策,母親不知從何處得知了一個治療的偏方,只有一味藥:蝙蝠!
據(jù)說吃蝙蝠可以治咳嗽,可蝙蝠怎么抓?
說來也巧,外曾祖母養(yǎng)了一只貓,夜晚竄上黝黑的房梁,跳下時嘴里叼著一只黑色的蝙蝠,翅膀撲騰個不停,卻并沒有吃,而是走到她面前……
然后我母親就接到了外婆的電話:蝙蝠有了!
我吃了一次后來再也沒吃過第二次的蝙蝠炒雞蛋,從此我知道蝙蝠也是掉色的,炒出來的雞蛋都被染成了黑色!
說實話,母親找來的蝙蝠偏方,真的是……半點用都沒有,但卻讓我知道,曾祖母真的很神奇,連她養(yǎng)的貓也與眾不同。
我還在上小學時,有一天母親突然從外面焦急的沖進來,滿臉淚痕的告訴我:她走了。
我愣住了,直到母親悲傷的說了好多遍我才反應(yīng)過來,然后張嘴大哭。
沒有任何猶豫,母親帶我坐車趕了回去,此時她原來的小院已經(jīng)擠滿了人,人人臉色哀傷。
我站在門外向里面看去,只看到她背對著所有人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背影格外孤獨,她養(yǎng)的貓也不見了。
她,離世了……
那年我八歲,家族同輩中我是年齡最大的,這一輩里只有我開始上學,只有我跟她熟悉,只有我知道往她的小院跑,只有我知道她是誰。
我坐在床上,抱著被子獨自哭泣了一個下午。
那個時候,再過不久便是她的生日,她很快就會九十六歲了。
離開的原因只是在她吃飯的時候,凳子的一條腿突然斷開了,她歪倒在地上,就再也沒有爬起來,她的身體太過脆弱,任何顛覆都已經(jīng)無法承受。
后來母親告訴我,她似乎也知道自己大限將至,不久前將所有人叫去挨個說了會話,好像交代后事一樣,果然……
我在想,她是否早就知道那個凳子會斷一條腿呢?
花開花謝,駒光過隙,春來秋去,流光易逝。
年復一年,終有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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