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的我們都有很強的好奇心,對于任何的東西都喜歡看一看,問一問,尤其是對于大人說不能碰的東西更是好奇,更是想要探尋其中的奧秘,你對于兒時的什么事務(wù)特別感興趣?下面小編帶來的是兒時的神秘橋散文隨筆,大家一起來看看。
鹿馬橋,在我印象中,一直是神秘的存在。
小時候,在農(nóng)村,每逢喜慶節(jié)日,村民請來不同地方的獅子隊登臺獻藝,舞獅助興。有文獅也有武獅。文獅溫靜,搔癢、舐毛、抖毛、打滾、嬉戲等動作,不吸引人,武獅則不同,
于是,“鹿馬橋”以村民點贊獅子的方式,留在我兒時的記憶中。但我不知道“鹿馬橋”是什么地方,臆想認為,那是一座很神秘的大橋,橋上有鹿子有馬。
后來我才明白,兒時的臆想多么可笑,“鹿馬橋”既不是大橋,也沒鹿子和馬,是一個我們比鄰的小鎮(zhèn),也知道,舞獅是那里的傳統(tǒng)體育活動。上世紀70~80年代,該鎮(zhèn)村村有舞獅隊,是全縣“武術(shù)之鄉(xiāng)”之一,特別是毛塘村舞獅隊技藝最高,能代表當時東安獅子的最高水平。據(jù)史料記載,當年湘南地區(qū)有一句“東安獅子南岳功”,意為東安獅子可與南岳獅子爭雄,一比高低,指的就是鹿馬橋獅子。即使在舞獅文化日益沒落的今天,鹿馬橋獅子在全市乃至全省仍有一定影響力,鹿馬橋人梁偉紅創(chuàng)辦的江東文武學校組建的舞獅團,在省級群眾體育競賽中多次獲獎。
鹿馬橋人為什么喜歡舞獅,舞獅文化為什么在這里能經(jīng)久不衰。我想,無論對身處其中的鹿馬橋人,還是外地人來說,這都是一種神秘的存在,至少,于我而言。
“鹿馬橋老師傅”的說辭頗有說道,寓意深長。
凡東安人,都知道“鹿馬橋老師傅”這句話。這句話究竟是貶義還是褒義,往往取決說話人的語境、語氣和表情。如果有人帶調(diào)戲的口吻“夸”你:“鹿馬橋老師傅!”雖沒有惡意,但那一定是在貶你,因為,它背后是一個極其暖味的黃色故事,說的是老公狗爬母狗的背,比子公狗經(jīng)驗豐富,易得手,是老師傅。如果有人真誠的“贊”你:“鹿馬橋老師傅!”那一定是真心贊美你,潛臺詞是,你做事執(zhí)著、認真,在某方面技高一籌,是一個能給別人指導的老師傅。
雖有貶義和褒義兩種截然不同含義,但在民間,似乎貶義更占主流。究其原委,也許是關(guān)乎人性的表達?鬃釉疲“食色,性也。”老公狗與子公狗的故事符合人性,表達的是一種有趣的精神生活,說者宣泄調(diào)侃,聽者莞爾反駁,自然受歡迎。這種站不上臺面的貶義主流,瑕已掩玉,沾污了“鹿馬橋老師傅”的名聲,它的本義應(yīng)該是一種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這源于一個偶然間見必然的真實故事。
故事并非發(fā)生在鹿馬橋境內(nèi),與鹿馬橋人有關(guān)。
民國時期,農(nóng)村住的是土磚瓦屋,蓋瓦的房子,經(jīng)風吹雨打日曬,時間一長,瓦片中會積累很多雜物,瓦面流水不暢,或瓦片脫落,導致屋內(nèi)漏雨,毀壞房屋,每隔幾年就要把陳年裂碎的瓦片清理掉,添加完好瓦片,補充瓦面,以防漏雨。從事?lián)焱叩膸煾捣Q撿瓦匠。過去,撿瓦匠是一門很吃香的職業(yè),從業(yè)者很多。撿瓦活雖然含金量不高,但畢竟是一門技術(shù)活,看似簡單,干好實則不易,既要手腳慢,不損瓦片,又要動作快,講效益,還要心細、善觀察,講質(zhì)量。鹿馬橋鎮(zhèn)有個姓周的撿瓦匠,患小兒麻痹后遺癥,腳有點輕瘸,成年后跟人學撿瓦補貼家用。周師傅性格憨厚,為人忠實,做事認真,一板一眼,撿的瓦經(jīng)得起風雨的檢驗,但速度慢,別的師傅半天的工作,他則要一天。對重視眼前利益的房東來說,多半天時間,就要多半天工錢。因此,周師傅在本地的活并不多,但他仍堅持自己的做事風格。
一年冬天,周師傅到嫁在鄰村蘆洪市鎮(zhèn)境內(nèi)的妹妹家作客。那天,正下暴雨,來串門的妹夫堂嫂抱怨說,家里的瓦才請本地師傅撿了,還是漏雨厲害,跟沒撿一樣,白花工錢。妹妹安慰說,自己哥哥是撿瓦匠,等雨停了,免費幫忙再重撿一下。雨停后,周師傅爬上那堂嫂的屋頂,一遍遍的翻撿起來。只見他赤腳上屋頂,一疊一疊的將鋪瓦揭開,再一片一片的重新蓋好,動作嫻熟流暢,既輕盈又穩(wěn)重,蓋好的瓦片重疊部分間隔均勻,整齊有序。慢工出細活,兩間房頂用了足足三天時間才完工。也許,老天要檢驗周師傅手藝,周師傅撿完瓦的當晚,天又突刮大風,下起了暴雨,撿過瓦的屋沒有一點漏水的跡象。
堂嫂十分高興,不僅主動給周師傅開了工錢,還在村里到處炫耀說,全靠周師傅,否則家里沒法住了。之前與堂嫂有同樣經(jīng)歷的村民不相信,紛紛跑到堂嫂家里看究竟,見她家里干干爽爽的,抬頭看,房頂不現(xiàn)一處縫隙,不見一線明光,一看就是老師傅的手藝,不像本地師傅,撿瓦之后房頂像滿天星,亮光點點。與堂嫂有同樣遭遇的,原打算請人撿瓦但沒得及撿的,向堂嫂打聽,哪里請來的師傅,堂嫂自豪的說:“我堂弟媳親哥,鹿馬橋的!”實地查看后,人們爭著請周師傅撿瓦。就這樣,周師傅在妹夫家的村子成了香餑餑,被一家家的請過去,一干就是一個冬天。第二年春雨季節(jié),凡周師傅撿過瓦的房子,沒有一間漏雨。飯前茶后,村民們對周師傅的手藝交口稱贊,一傳十,十傳百,周邊村民都知道了周師傅。因他是鹿馬橋人,常年在瓦背上干活,皮膚被太陽曬得老黑,人顯得蒼老,撿瓦手藝又精湛,所以人們在傳贊他時,尊稱他為“鹿馬橋老師傅”。
“鹿馬橋老師傅”就這樣傳開了。但墻內(nèi)開花墻外香。當時,鹿馬橋本地人也不知道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后來當知道這是外鎮(zhèn)人對撿瓦匠周師傅的專用尊稱時,開始對瘸子周師傅刮目相看,墻內(nèi)也香起來。后來,周師傅老死,再后來,撿瓦匠隨著瓦房的消失漸行漸遠,“鹿馬橋老師傅”卻流傳了下來,它的語義內(nèi)涵也有了延伸,漸漸地,演變成“在某種技藝上有專長”匠人的一種尊稱,并非專指撿瓦匠周師傅一人。
如今,我們在解讀“鹿馬橋老師傅”時,發(fā)現(xiàn)鹿馬橋鎮(zhèn)內(nèi)具備“老師傅”這一品性的民間藝人還有很多,鐵匠賀氏祖孫、糖匠劉氏父子、泥水匠李氏兄弟、木匠王氏、陳氏,蔑匠易氏,等等,無不身懷絕技,在各自的行業(yè)大顯身手,他們用精益求精的高超技藝和吃苦耐勞的精神,詮釋著“鹿馬橋老師傅”的內(nèi)涵。
“鹿馬橋老師傅”,偶然間,源于一位普通撿瓦匠,必然中,被眾多民間匠人一代代的發(fā)揚光大,且流傳四方,成為新時代提倡的工匠精神的代名詞,這本身就是一種神秘的存在。
鹿馬橋鎮(zhèn)內(nèi),這種神秘無處不在,還體現(xiàn)在建筑業(yè)上,樓腳坪、七家廖的字紙塔,白竹村的古祠堂、天堂村的九重崇門,無不詮釋著“老師傅”們的匠心,特別是金江水庫大壩的建造,更是“鹿馬橋老師傅”們的精髓之作。
金江水庫壩建于1958年,由原蘇聯(lián)專家設(shè)計,是當時零陵區(qū)最早建成的中型水庫,是東安第一座全鋼筋混泥土結(jié)構(gòu)的平板壩(又稱空心壩),是全國當時同類壩中最高的一座,也是鹿馬橋工匠們建造的一大奇跡。在沒有機械化作業(yè)的當時,建如此龐大的工程全靠人海戰(zhàn)術(shù),所有工序靠手工完成,其難度之大可想而知,數(shù)千人沒日沒夜,一鋼釬一大錘,撬開巨石,一鋤頭一奮箕,挑出地基;石匠們,一鑿鑿,分解巨石,徒手砌磚鉚合縫隙,打牢壩基;架子工,一根根,用粗大的樹木、楠竹,扎起堅實的施工架;木匠們,在五里長的路面一字排開,一塊塊,用木板精準的拼裝起54米高的模板;民工們,肩挑手扛混泥土,一鏟鏟澆注、壓實;專家們,在各自的崗位上,緊盯每道工序,確保不出現(xiàn)絲毫差錯。經(jīng)過上千人的團結(jié)協(xié)作,一座高54米長133米的大壩,僅用了半年時間就順利完工,創(chuàng)造了同類水庫大壩建造史上的世界速度。這種奇跡,也許只有鹿馬橋老師傅們才能創(chuàng)造。如今爬上金江水庫大壩,看到如此龐大的宏偉工程,壩體厚重而結(jié)實,壩上湖水寬闊碧綠,壩下水流湍急,無不為當時的鹿馬橋人們戰(zhàn)天斗地的氣慨所折服,也仿佛看到了那當年一絲不茍的“老師傅”們忙碌的身影。
鹿馬橋的神秘,不僅體現(xiàn)在各行各業(yè)的傳統(tǒng)工藝上,還隱藏在大自然的風景中。
鹿馬橋鏡內(nèi)有關(guān)眾多沒經(jīng)雕作、裝飾,尚處閨房的純自然景觀。簡家?guī)X的白玉蘭古樹群,古木參天,郁郁蔥蔥,遮天蔽日,每年花開季節(jié),盛開的白玉蘭,花朵綴滿枝頭,錦簇團團如華蓋,清雅素潔似白雪。五通廟的春木山自架橋鬼斧神工,相傳,此地小溪旁一千年古樟,老死后橫倒在溪澗河床上,形成天然橋梁,方便過往行人,雖歷經(jīng)數(shù)百年,橫木橋體尚存,朽木不腐,長發(fā)新枝,令人敬畏。泉水村千年古井、夫妻樹充滿傳奇,傳說遠處飛來的一只神犀牛,腳踏地處土開石裂,清泉水噴涌而出,形成古井,井邊長有兩棵樹,一棵楓香,一棵櫸木,雖樹種不同,各有枝桿,但看起來同根同蔸,相依相擁,葉開花落,渾然一體,人稱“夫妻樹”。無獨有偶,老“夫妻樹”自然謝世后,在它的不遠處,又有一棵楓香和一棵三角槭同根同蔸,結(jié)成連理,無聲無息地延續(xù)著“夫妻樹”的傳奇故事,令人嘆為觀止。其中最神秘的,也最值得人們一探究竟的,則是集人文遺址和自然景觀于一體的石塘寺石刻。
石塘寺位于馬坪村,境內(nèi)有一個自然村落,盤居于金獅腦古的半山腰上,周邊怪石嶙峋,怪石叢中有一口小山塘,塘邊有一座寺廟,故名石塘寺。石塘寺既是一個村莊的地名,又是寺廟的名稱,還是背后一座小石山的山名。作為地名的石塘寺,環(huán)境優(yōu)雅,對面是連綿起伏的越城嶺山脈,腳下是逶迤流動的金江河,河水清澈見底,一年四季流水潺潺,是修心養(yǎng)性的風水寶地。作為寺廟的石塘寺不知建于何時何代,又不知毀于何因何時,只聽說,曾經(jīng)的石塘寺香火旺盛,吸引不少文人雅士或地方官吏慕名前來,拜佛或觀光攬勝。戊戌年金秋時節(jié),我們踏著繽紛落英,慕名而來時,古寺廟遺址也只能在當?shù)乩险叩闹刚J下,于一片雜草叢中找到它大概方位,令人遺憾。不過,意外的是,我們欣賞到了一塊隱藏千年的摩崖石刻。
在寺廟遺址旁,有一尊高約4米長約7米的巨型青石,凌空崛起,似一道天然屏風橫臥在山腰上。遠看,高大險峻。近看,秀美多姿。橫觀,石面凹凸不平,層層疊疊,如蓮花綻放。仰視,石壁陡峭,直插云霄。巨石下方接地處,有一個一米見方的似女陰狀的溶洞。巨石中央位置,刻三個大字“自然屏”,字體工整,清晰可辯。石壁上有兩塊碑刻,左上方一塊風化嚴重,模糊難辯,不知何人何時所刻何言,右下方一塊,通篇楷書成刻,字體嚴謹俊秀,內(nèi)容清晰,是一首五言詩:洗開無用木,放出自然屏;一簇岡巒勢,多般人物形;金堅性難壞,玉潤色常青;得地生禪剎,休嗟在大坰。據(jù)明洪武《永州府志》記載,這首詩是北宋時期永州通判阮之武,于1095年,來石塘寺探訪時所作。阮通判的筆下,石塘寺是如此美麗,清幽幽的金江河畔,遠眺,群峰蜿蜒曲折,千姿百態(tài),如屏風般的山巒雄美剛健,起伏不斷,近觀,巨型青石金堅玉潤,景觀如畫,寺廟香火繚繞,人生多彩。
永州山美水秀,好水好山的地方多了去,阮通判在什么心境下,來到這偏遠的鹿馬橋石塘寺,觸景生情,而吟下這首五言詩,以抒發(fā)他某種禪意和情懷?它是怎么刻于石壁的,是阮通判下令,還是當?shù)毓賳T溜須拍馬,抑或是后人出于“詩境合一”的感慨?書寫者是誰,刻字者是誰,又是何年何月刻上的?文史無記載,民間無傳說,我們不得而知。
一千年過去了,石塘寺已不是當年的模樣,寺不見了,河水拐了彎,古樹掩蔭的大坰,被開墾成良田、建造成房屋,但群山還在,岡蠻還在,青石還在,刻于巨石之上的阮通判的禪意詩句,又將我們帶回到了“風景如畫”的石塘寺。這難道又不是一個神秘所在?
鹿馬橋獅子的民間魔力,老師傅的品質(zhì)解讀,金江大壩的獨特構(gòu)造,民間匠人的精湛技藝,自然景觀的豐富多彩,石塘寺的禪詩石刻,等等,鹿馬橋境內(nèi),還有太多不為人知的人文與自然景觀,需要我們?nèi)ネ诰,去探究?/p>
鹿馬橋,于我們而言,仍然還是神秘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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