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的秋天

　　霜降已過，天是一天天早晚涼了起來。

　　秋，是豐收的季節(jié)。還記得課本上描述的秋收，大地金黃，到處喜悅。在城市里，見不到這種豐收，我們只能從超市的貨架上頭來一把體會。自入了秋，蔬菜瓜果的價格一降再降，甚至于紅薯的價格跌落至一元時代，這可真是屬于城市人的豐收呀！只這種豐收，是大自然的，是城市的，卻與真正種植它們的農(nóng)民無關(guān)，每每這個時候我的心頭就又被一層憂愁所覆蓋。就像今年，掛在枝頭沉甸甸的荔枝龍眼，是留守在農(nóng)村的村民們的期望，可是低賤的價格，連綿不絕的暴雨以及臺風(fēng)，一點點摧毀村民們眼中的喜悅。想起回去故鄉(xiāng)的那幾天，隔壁的十婆婆天天都拄著拐杖過來問公公，“今日你們家的龍眼幾多錢一斤賣出去呀？我們家的沒人要，唉……”公公是個技術(shù)能手，他的龍眼已經(jīng)被收購商預(yù)定，盡管價錢比預(yù)期低很多很多，但起碼收回來了成本，不用掛在樹上等天收。我與先生去幫忙摘龍眼，為公公賺足了面子，而看著七老八十的鄰居老頭老太，顫巍巍挑著竹籃里的龍眼在村道上慢慢地走動，心里有種傷感，這個時候整個故鄉(xiāng)似乎都提前陷入了秋涼。

　　以往我們的土地能孕育甜美豐碩的香蕉，記得以前小時候，每年到了國慶過后故鄉(xiāng)都要迎來一次大豐收，來往不絕的大貨車運走一車又一車的香蕉果，而今卻因土地過于頻繁使用得不到休息造成肥力喪失，我們故鄉(xiāng)的大地上再也長不出漂亮的香蕉果，收購商也日漸消失。休養(yǎng)生息，休養(yǎng)生息，大自然以往有多么的慷慨此刻就有多么的殘忍，沒有足夠的休養(yǎng)，土地就再也產(chǎn)不出一串漂亮的果子。此刻每次回到故鄉(xiāng)，看著田地里人高的野草，或歪歪扭扭的香蕉樹，只覺滿目瘡痍。

　　爺爺打來了電話，自留地里的紅薯新挖了，又大又粉，可就是老鼠太多，幾壟地下來都裝不滿半籃子，爺爺一邊說一邊嘆息。想起小時候，和伙伴們一齊在已挖完紅薯的地里“尋寶”，往往能夠找到不少“漏網(wǎng)之魚”，直接在地里堆土塊建土窯烤紅薯，整片土地上都是孩子的歡聲笑語，簡直是“秋日勝春朝”！而現(xiàn)今媽媽種了幾分地的落花生，苗長得喜人，等到拔起來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全被老鼠吃光了，連種子的成本都收不回來，干脆就不種了！能有什么法子呢？蛇被捕光了，貓頭鷹被抓完了，連家里養(yǎng)著的貓狗也整日地被偷走，老鼠沒了天敵，自然繁殖得又多又快。這種情景，又哪來的豐收可言？倒是栽在水坑里的泥芋頭，收起來吃了幾頓。

　　走在故鄉(xiāng)圩日的街頭，商店依然開著，鋪位依然攤著，來往的都是白發(fā)的翁嫗，或垂髫小兒，早已不見了往日的繁榮。環(huán)境的改變，勞動力的喪失，我親愛的故土，地里依然是黑黝黝的泥，可再也不見著那些沉甸甸的豐收呀，那些暖洋洋的喜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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