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鄒是我家的鄰居,五十六歲的老漢,家有一妻一兒一女,地三十余,是村里的村長。今年三月初剛開始修新房,家里也才熱鬧起來。
老鄒如同往日一樣,剛聽見雞鳴就從暖被中蹭起來劈柴、生火、燒水,做完這些也但是半個時辰,便叫醒妻子起床煮飯,自己有在自家房頂上鼓搗水泥、鋼筋、磚和瓦,直至包工隊人員陸續(xù)來齊了才肯罷休。
在我們那里,包工是分主人家的意思來做工的;主人家有管一日三餐的,也有只管午、晚飯的,但老鄒家并不富裕,也只能管午飯和晚飯。
老鄒家不做早飯,包工隊人員來了便開始做工,除了喝水外,大部分時間都在做工。做工時間除了下雨或是起了大霧不做-----是怕這段時間做工效果不好,修歪了墻或損壞了材料,新房修得不好是會被閑人笑話的。
‘四爺,午飯做好了,叫包工隊吃飯了。’大青在院子里喊到。
‘好嘞,我們立刻就來。’老鄒答到。
老鄒放下手中的皮尺直起身來,喊道;‘大家伙兒辛苦了,咱們休息一下,先喝點兒水再吃飯去。’
吃完午飯,老鄒坐在從他爺爺輩就有的、上了年紀(jì)的木質(zhì)舊搖椅上,手中拿著一把竹條編制的扇子扇著風(fēng),悠然的哼著小曲兒,曲兒與木質(zhì)舊搖椅上發(fā)出的吱呀聲附和著,老鄒滿臉皺褶的臉上掛著得意的笑容與春風(fēng)一齊洋溢,
‘四爺,昨兒買的棗兒哪去了?我正準(zhǔn)備洗來給包工隊吃呢。’大青走到老鄒跟前說到。
‘哦,棗兒被我放在你屋里的書桌上了。’老鄒答完依舊悠然的哼曲兒。
大青是老鄒的兒子,為人親切、善良,大學(xué)畢業(yè)以后在政府上班。大青為什么叫老鄒‘四爺’呢?這個問題我也刻意問過奶奶,奶奶說這是以前五六十年代人生了兒子,找人算五行,五行不好的,怕兒子會死,求個平安保佑,再根據(jù)在本家中的排行或地位來改稱呼。
即使是剛開春,村里也有不少的大大小小的事要老鄒處理,大的是分款割地,小的是些夫妻吵架、潑婦對罵的雞毛蒜皮,但老鄒都會一一對待,公平處理。
老鄒是平易近人的。這個評價不是無中生有的,我身有體會。
當(dāng)晚,星與月互相輝應(yīng),余輝讓小路顯得格外明亮,我拿著‘家庭補助狀況表’去老鄒家蓋章,踩在小路上。路并不長,不一會兒便到了老鄒家門口,我敲響了門,過了一會兒老鄒頂著一張睡眼惺忪的皺臉為我開了門,我頓時詫異,老鄒家平時不都是凌晨左右才休息嗎?今晚怎樣這么早正當(dāng)我詫異時,老鄒便開口:‘進來吧,是要簽字嗎?’我點了點頭,老鄒便靠著門讓我進去,在飄過客廳時,我偶然看見了一臺腳踏處還在輕微晃動的縫紉機,我心中不禁感慨,老鄒雖是男子卻做得了女人的細(xì)活兒,老鄒果然不一樣。
到了老鄒的辦公兼臥室,入眼的只是一張普通的長方形木桌和一張普通的舊床。桌子和床之間有幾張舊木凳,規(guī)規(guī)矩矩的排成一列,很整潔,好像在等待我們的到來。我們坐了下來,我將單子遞給了老鄒,老鄒熟練的簽了大名,并印上了他獨有的的印章。我道了謝,接過單子,又在老鄒的陪伴下穿過客廳,出了門。我看了一眼單子上的老鄒的名字,又抬頭看了眼星空,猛然發(fā)現(xiàn)它比剛才更亮更明凈更透澈。
在五月,老鄒家不變的是依舊修著新房;變了的是老鄒平時的平靜的臉上堆著抹不掉的笑容-----大青叫他爸了;變的是老鄒退休不再是村長了,不變的是老鄒他依舊平易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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