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著,也放棄過曾經(jīng)同路的人。沒有誰的過錯。只因為,我們互相聽不見。
夜幕降臨,城市的上空依舊映照著五顏六色的光,看不到星星,聽不到風吹的聲音。街道依舊喧囂,對面的酒店牌子耀眼,也閃著五顏六色的光,可是它們都很寂寞。
每逢月末,流量早已青黃不接,搬來新租的房子,網(wǎng)還沒有接好,吃過晚飯,不知道該干什么。今天陰雨,不用開空調(diào),涼涼的很舒服,我在自己的房間里靜靜聽音樂,一起合租的小D沒有敲門直接進來,向我要一本消遣的書,正沉浸在音樂里的我有些微的不悅,還是告訴她自己找,我知道斷網(wǎng)的夜晚對她而言,好比飯菜里沒有放鹽,但寂寞從來都是自己的,與他人無關。她翻了翻我的柜子,沒有找到她想看的書,掃興的回了自己的房間。我們之間的距離僅隔一道墻,可是我們卻沒有想要交談的欲望,關了門,便是兩個沒有交集的世界,雖然我們共享衛(wèi)生間、客廳和廚房這些私密空間,可是我們互相聽不見對方心里的聲音。
透過11樓的窗戶望出去,鱗次櫛比的高樓,很多扇窗戶里透出或雪白或昏黃的燈光。有燈光的房間里,通常都有值得守候的人和事,我沒有開燈,我的房間里是暗色的,唯有手機的屏幕亮著光,但是它不會響起,因為它的主人心里沒有了值得守候的人和事,所以,它也跟著寂寞了,或者說寂寞也跟著它了。
昨天,大學同學小如對我說,她總覺得我是一個神奇的女子,一直堅持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而她們卻早早就在現(xiàn)實、年齡面前屈服了。妮子也跟著附和,說我是一個神奇且有內(nèi)涵的女子……
我竟然不知道,她們居然會是用這種既羨慕又佩服的眼光看待我顛沛流離的青春旅途的。她們兩個人早已進入了愛情的墳墓,小如現(xiàn)在是個幸福的孕婦,也許妮子也是,和妮子好久沒有聯(lián)系了,想當年,我們是有著上下鋪加老鄉(xiāng)雙重關系的好哥們,畢業(yè)之后卻鮮少聯(lián)系。很多人,走著走著就散了,沒有什么奇怪的,早已習慣。這兩個人,在電話里聊起我,隔著遙遠的距離,她們在羨慕著我的率性,佩服著我的勇氣。而我,卻在另一個地方,羨慕著她們大局已定的安穩(wěn)生活模式。
她們看不見我為追求夢想所付出的代價,一個人在異鄉(xiāng),沒有朋友,沒有背景,沒有愛人,甚至看不到那一絲微弱的希望之光。其實說句心里話,在現(xiàn)實面前,我不是沒有妥協(xié);在年齡面前,我也很惶恐。她們所以為的和我內(nèi)心真實的感受不在相同的頻道,所以我們互相聽不見,我們中間隔著的豈止是分別后的五年光陰,更是不同的人生際遇造就的差異日漸明顯的人生觀。
微信的班級群里,每天都有很多人冒泡,發(fā)紅包引大家來搶,氣氛好不熱鬧?墒菦]有了紅包,群里頓時很安靜,說話的只有聊聊數(shù)人,分別的太久,大家都不再是當年青澀的少男少女,單純潔白不復存在。幾個當年班上不起眼的男同學堂而皇之在群里講些葷話,毫無禁忌。
時間真是個好東西,淬煉了一些人,看清了一些事。曾經(jīng)我們是青春同路人,那時的我們正值青春年少,籃球場上、日記本里都溢滿了梔子花的香氣,那么濃烈、那么悠遠。如今的我們,青春漸逝,亦不再同路而行。梔子的香味,依稀在夢里還能嗅到幾分,只是,那花朵分明泛了黃,不再潔白嬌羞,單純無知。
很久沒有打電話給家里,爸爸的煙癮是不是又犯了,媽媽的頭發(fā)又該染了吧。今夜,我很想念你們,真的非常想念。在你們眼中,我永遠都是孩子,可是在社會的評判標準里,我已經(jīng)是個大人了。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眼角開始有了蒼老的痕跡,很久一段時間里,我無心做好美容的功課,云想衣裳花想容,我卻找不到那個甘愿為之悅?cè)莸娜恕?/p>
親愛的爸爸媽媽,我可以聽你們的話,可是我更想聽自己內(nèi)心的聲音。雖然老生常談的話題,讓我無奈又反感,但是我真的不知道兩全其美的解決辦法是什么。我的身上流淌著你們的血液,可是我們之間可聊的話題越來越少,我很孤獨,你們也很孤獨,這孤獨該怎么消融呀……
日子是一個七天接著一個七天,一個月接著一個月,一季接著一季,一年接著一年。今天是六月的最后一天,我依然上著朝九晚五的班,拿著一份讓我想嘔吐的薪水,盡管薪水的總額讓我不爽,可我還是想過很爽的生活。
愛過的人,從心里走出去了,自此再與我無關。我每天生活的很規(guī)律也很單調(diào),公司的同事只是同事,不可能是朋友。我總是選擇一些全然陌生的環(huán)境去體驗,陌生讓我放松卻也讓我更加寂寞。
彬又換了新的工作,從西北跑到廣州,做著一份薪水不比從前的工作。我問他,為什么總喜歡跑來跑去的,難道不喜歡安定的生活嗎?他說,一個人,不論在哪里都是一樣的,已經(jīng)習慣了。我說你去了那么多地方,可以寫游記了,讓我好羨慕。他說,在路上的人其實是很辛苦的……
他去了很多地方,從重慶到云南,再到拉薩、北京,再到現(xiàn)如今的廣州,問他要照片,他說,沒有拍過照,難道非要拍了照才算去過那個地方么!我說,你才是真正的旅行者。
我們都在羨慕著別人的生活,而別人又在羨慕著我們的時候,原來,我們每個人,自己的生活現(xiàn)狀哪怕自己認為很慘,總會有被別人羨慕的地方。你只看到了我的自由灑脫,卻看不到背后的艱辛與無人分享的寂寞;你羨慕我的安穩(wěn)生活,卻看不到我在深夜里掩藏不了的無限遺憾與無奈。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匆蝗貋碇,要做些什么呢?人群依然熙攘,世界依然紛雜,每天會看到很多張臉,很多扇亮著的窗,可是還是很寂寞,因為能傾聽你心里的聲音的人依然稀少而珍貴,絕大多數(shù)人,只是熟悉的陌生人,你們相互聽不見。誰也沒有過錯,世界本來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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