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波的作品有著典型的現(xiàn)代色彩，更多的是對于現(xiàn)實社會的思考。下面是小編收集整理的關(guān)于王小波語錄賞析，歡迎大家閱讀參考!

　　王小波語錄賞析

　　1．絕望是無限的美好。

　　2．這好像還不錯——起碼還肯騙騙我。

　　3．但愿我和你，是一支唱不完的歌。

　　4．這不是賤，這是愛情。

　　5．在思想真空里煎熬。

　　6．真是就是無法醒來

　　7．愛你就像愛生命。

　　8．生活是天籟，需要靜神聆聽。

　　9．沒有人的反抗，城市只是水泥林場。

　　10．在黑鐵時代人們總是在等待著什么。

　　11．話語教給我們很多，但善惡還是可以自明。

　　12．滿天都是星星，好像一場凍結(jié)了的大雨。

　　13．我們應(yīng)當(dāng)在一起，不然就太傷天害理啦！

　　14．流年似水，過去的事過去了，未過去的事也不能叫我驚訝。

　　15．我要愛，要生活，把眼前的一世當(dāng)作一百世一樣。

　　16．其實我根本不像表面上那樣天真。

　　17．人活在世上，就是為了忍受摧殘。

　　18．你好哇。李銀河。——見到你真高興

　　19．什么能賺錢就賣什么，什么牛逼這里就賣什么。

　　20．閑著沒事，總要買點什么，出門總要戴，這是個門面。

　　21．請你不要不要吃我，我給你唱一支好聽的歌。

　　22．人的一切痛苦，本質(zhì)上都是對自己的無能的憤怒。

　　23．不愿清醒，寧愿一直沉迷放縱。不知歸路，寧愿一世無悔追逐。( )

　　24．我把我整個靈魂都給你，連同它的怪癖，耍小脾氣，忽明忽暗，一千八百種壞毛病。它真討厭，只有一點好，愛你。

　　25．你想知道我對你的愛情是什么嗎？就是從心底里喜歡你，覺得你的一舉一動都很親切，不高興你比喜歡我更喜歡別人。你要是喜歡別人我會哭，但是還是喜歡你。

　　26．我選擇沉默的主要原因之一從話語中，你很少能學(xué)到人性，從沉默中卻能。假如還想學(xué)得更多，那就要繼續(xù)一聲不吭。

　　27．你可以說我賤，但你不能說我的愛賤。

　　28．我的勇氣和你的勇氣加起來，對付這個世界總夠了吧？去向世界發(fā)出我們的聲音，我一個人是不敢的，有了你，我就敢。

　　29．什么樣的靈魂就要什么樣的養(yǎng)料，越悲愴的時候我越想嬉皮。

　　30．只希望你和我好，互不猜忌，也互不稱譽(yù)，安如平日，你和我說話像對自己說話一樣，我和你說話也像對自己說話一樣。說吧，和我好嗎？

　　31．深思熟慮的結(jié)果往往就是說不清楚。

　　32．在我周圍，像我這種性格的人特多——在公眾場合什么都不說，到了私下里卻妙語連珠，換言之，對信得過的人什么都說，對信不過的人什么都不說。保持沉默是怯懦的。

　　33．一個人只有今生今世是不夠的，他還應(yīng)當(dāng)有詩意的世界。

　　34．你是非�？蓯鄣娜耍�真應(yīng)該遇到最好的人，我也真希望我就是。

　　35．當(dāng)我跨過沉淪的一切，向著永恒開戰(zhàn)的時候，你是我的軍旗。

　　36．不管我本人多么平庸，我總覺得對你的愛很美。

　　37．活下去的訣竅是保持愚蠢，又不能知道自己有多蠢。

　　38．如果我會發(fā)光，就不必害怕黑暗。如果我自己是那么美好，那么一切恐懼就可以煙消云散。于是我開始存下了一點希望——如果我能做到，那么我就戰(zhàn)勝了寂寞的命運。

　　39．人活在世上就是為了忍受摧殘一直到死想明了這一點一切都能泰然處之。

　　40．雖然歲月如流什么都會過去但總有些東西發(fā)生了就不能抹殺

　　41．你要是愿意，我就永遠(yuǎn)愛你你要是不愿意，我就永遠(yuǎn)相思

　　42．人在年輕時，最頭疼的一件事就是決定自己這一生要做什么。

　　43．一個人倘若需要從思想中得到快樂，那么他的第一個欲望就是學(xué)習(xí)。

　　44．似水流年是一個人所有的一切只有這個東西才真正歸你所有其余的一切都是片刻的歡娛和不幸轉(zhuǎn)眼間就已跑到那似水流年里去了

　　45．每個人的賤都是天生的，永遠(yuǎn)不可改變。你越想掩飾自己的賤，就會更賤。唯一的逃脫辦法就是承認(rèn)自己的賤并設(shè)法喜歡這一點。

　　46．我希望自己也是一顆星星如果我會發(fā)光，就不必害怕黑暗。如果我自己是那么美好，那么一切恐懼就可以煙消云散。

　　47．一個人想像自己不懂得的事很容易浪漫

　　48．真實就是無法醒來。不管怎么哭喊怎么大鬧，就是無法從那樣的夢中清醒過來，這就是現(xiàn)實

　　49．那一年我二十一歲，在我一生的黃金時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愛，想吃，還想在一瞬間變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

　　50．一切都在不可避免的走向庸俗。

　　51．什么是似水流年？就如一個人中了邪躺在河底，眼看潺潺流水，波光粼粼，落葉，浮木，空玻璃瓶，一樣一樣從身上流過去。

　　52．我不要孤獨，孤獨是丑的，令人作嘔的，灰色的。我要和你相通，共存，還有你的溫暖，都是迷人的��！可惜我不漂亮。

　　53．假如你真正愛過書的話，你就會明白，一本在你手中待過很長時間的好書就像一張熟悉的面孔一樣，永遠(yuǎn)也不會忘記。

　　54．咱們應(yīng)當(dāng)在一起，否則就太傷天害理啦。

　　55．我時常回到童年，用一片童心來思考問題，很多煩惱的問題就變得易解。

　　56．告訴你，一想到你，我這張丑臉上就泛起微笑。還有在我安靜的時候，你就從我內(nèi)心深處浮現(xiàn)，就好像阿芙羅蒂從浪花里浮現(xiàn)一樣。

　　57．所有無聊的事情都會衍生出很多細(xì)節(jié)讓你覺得它復(fù)雜而有趣，投入其中而渾然不知其無聊的本質(zhì)。

　　58．你生了氣就哭，我一看見你哭就目瞪口呆，就像一個小孩子做了壞事在未受責(zé)備之前目瞪口呆一樣，所以什么事你先別哭，先來責(zé)備我，好嗎？

　　59．別怕美好的一切消失，咱們先來讓它存在。

　　60．趨利避害是人類的共性，可大家都追求這樣一個過程，最終就會擠在低處，像蛆一樣熙熙攘攘……

　　61．不幸的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你別無選擇，假如能夠選擇，我也不愿生活在此時此地。

　　62．很不幸的是，任何一種負(fù)面的生活都能產(chǎn)生很多爛七八糟的細(xì)節(jié)，使它變得蠻有趣的；人就在這種有趣中沉淪下去，從根本上忘記了這種生活需要改進(jìn)。

　　63．我很討厭我自己不溫不涼的思慮過度，也許我是個壞人，不過我只要你吻我一下就會變好呢。

　　64．你好！作夢也想不到我把信寫到五線譜上吧？五線譜是偶然來的，你也是偶然來的。不過我給你的信值得寫在五線譜里呢。但愿我和你，是一只唱不完的歌。

　　65．有時候你難過了，這時候我更愛你。只要你不拒絕我就擁抱你，我會告訴你這是因為什么。就是我不知是為了什么。

　　66．生為冰山，就該淡淡地愛海流、愛風(fēng)，并且在偶然接觸時，全心全意地愛另一塊冰山。

　　67．人在年輕的時候，覺得到處都是人，別人的事就是你的事，到了中年以后，才覺得世界上除了家人已經(jīng)一無所有了。

　　68．我現(xiàn)在不壞了，我有了良心。我的良心就是你。

　　69．一個人快樂或悲傷，只要不是裝出來的，就必有其道理。你可以去分享他的快樂，同情他的悲傷，卻不可以命令他怎樣怎樣他，因為這是違背人類的天性的。

　　70．我和你就像兩個小孩子，圍著一個神秘的果醬罐，一點一點地嘗它，看看里面有多少甜。

　　71．我贊成羅素先生的一句話“須知參差多態(tài)，乃是幸福的本源�！贝蠖鄶�(shù)的參差多態(tài)都是敏于思索的人創(chuàng)造出來的。

　　72．什么排山倒海的力量也止不住兩個相愛過的人的互助。我覺得我愛了你了，從此以后，不管什么時候我都不能對你無動于衷。

　　73．當(dāng)一切開始以后，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什么讓我害怕的事情了。

　　74．這世界上有些事就是為了讓你干了以后后悔而設(shè)，所以你不管干了什么事，都不要后悔。

　　75．人和人是不平等的，其中最重要的，是人與人有知識的差異。

　　76．我們的生活有這么多的障礙，真他X的有意思，這種邏輯就叫做黑色幽默。

　　77．什么都不是愛的對手，除了愛。

　　78．我好像在池塘的水底，從一個月亮走向另一個月亮。

　　79．口沫飛濺，對別人大做價值評判，層次很低。

　　80．只有那些知道自己智慧一文不值的人，才是最有智慧的人。

　　81．這種冷淡使我痛心，但我也贊成它對心懷叵測的人保持距離。

　　82．我愛你愛到不自私的地步。就像一個人手里一只鴿子飛走了，他從心里祝福那鴿子的飛翔。

　　83．要無憂無慮地去抒情，去歌舞狂歡，去向世界發(fā)出我們的聲音，我一個人是不敢的，我怕人家說我瘋。有了你我就敢。只要有你一個，就不孤獨！

　　84．不管是同性戀，還是異性戀，對愛情的忠貞不渝總是讓人敬重。

　　85．似水流年才是一個人的一切，其余的全是片刻的歡娛和不幸。

　　86．然而歲月如流一切都已發(fā)生過了發(fā)生過的事再沒有改變的余地。

　　87．身為一個中國人，最大的痛苦是忍受別人“推己及人”的次數(shù)，比世界上任何地方的人都要多。

　　88．我認(rèn)為低智、偏執(zhí)、思想貧乏是最大的邪惡。按這個標(biāo)準(zhǔn)，別人說我最善良，就是我最邪惡時；別人說我最邪惡，就是我最善良時。

　　89．對于這世界上的各種信仰，我并無偏見，隊友堅定信仰的人我還很佩服，但我不得不指出，狂信會導(dǎo)致偏執(zhí)和不理智

　　90．恕我直言，能夠帶來思想快樂的東西，只能是人類智慧至高的產(chǎn)物。比這再低一檔的東西，只會給人帶來痛苦；而這種低檔貨，就是出于功利的種種想法。

　　91．祝你今天愉快，你明天的愉快留著我明天再祝。

　　92．處在你這種地位的人，想把自己氣死是很容易的。

　　93．我老覺得愛情奇怪，它是一種宿命的東西。對我來說，它的內(nèi)容就是“碰上了，然后就愛上，然后一點辦法也沒有了�！�

　　94．我的靈魂里是有很多地方玩世不恭，對人傲慢無禮，但是它是有一個核心的，這個核心害怕黑暗，柔弱得像是綿羊一樣。只有頂平等的友愛才能使他得到安慰。你對我是屬于這個核心的。

　　95．不過我認(rèn)為你愛我和我愛你一邊深，不然我的深從哪兒來呢？

　　96．以后我就成了她打盹的枕頭。因為我喜歡她，就心甘情愿地被枕著，肩膀壓麻了也沒說什么。

　　97．人活在世界上，快樂和痛苦本就分不清。所以我只求它貨真價實。

　　98．革命的意思就是說，有些人莫名其妙地就會成了犧牲品。

　　99．人活著總要有個主題，使你魂夢系之。

　　100．活在世上，不必什么都知道，只知道最好的就夠了。

　　101．我所說的一切全都過去了。似乎沒有必要保持沉默了。

　　102．智慧永遠(yuǎn)指向虛無之境，從虛無中生出知識和美。

　　103．質(zhì)樸的人們假如能把自己理解不了的事情看做是與己無關(guān)的事，那就好了。

　　104．有些人生活的樂趣就是發(fā)掘別人道德上的“毛病”，然后盼著人家倒霉。

　　105．把幽默感去掉以后，從過去的歲月里，我得到了一個結(jié)論，那就是人活在世界上，不可以有偏差；而且多少要費點勁兒，才能把自己保持在理性的軌道上。

　　106．一個人只擁有此生此世是不夠的，他還應(yīng)該擁有詩意的世界。

　　107．我總以為，有過雨果的博愛，蕭伯納的智慧，羅曼·羅蘭又把什么是美說得那么清楚，人無論如何也不該再是愚昧的了。

　　108．話語教給我們很多，但善惡還是可以自明。話語想要教給我們，人與人生來就不平等。在人間，尊卑有序是永恒的真理，但你也可以不聽。

　　109．一想起你我這張丑臉上就泛起微笑。

　　110．你知道什么是天才的訣竅嗎？那就是永遠(yuǎn)只做一件事。

　　111．竟敢說自己清白無辜，這本身就是最大的罪孽。照我的看法，每個人的本性都是好吃懶做，好色貪淫，假如你克勤克儉，守身如玉，這就犯了矯飾之罪，比好吃懶做好色貪淫更可惡。

　　112．知識分子有話從來不明說，嫌這樣不夠委婉。

　　113．這里面的道理很簡單有錢就可以買到自由。

　　114．就如世上一切東西，你信它是真，它就真下去；你疑它是假，它就是假的。我的話也半真不假。但是我隨時準(zhǔn)備兌現(xiàn)我的話，哪怕天崩地裂也不退卻。就因為這種狀態(tài)，別人都不相信我。

　　115．智慧本身就是好的。有一天我們都會死去，追求智慧的道路還會有人在走著。死掉以后的事我看不到，但在我活著的時候，想到這件事，心里就很高興。

　　116．我向來不怕得罪朋友，因為既是朋友，就不怕得罪，不能得罪的就不是朋友，這是我的一貫作風(fēng)。由這一點你也可猜出，我的朋友為什么這么少。

　　117．我覺得我的話不能孤孤單單地寫在這里，你要把你的信寫在空白的地方。這可不是海誓山盟。海誓山盟是把現(xiàn)在的東西固定住。兩個人成了活化石。我們用不著它。我們要愛情長久。

　　118．因為沒事干而下棋，性質(zhì)和手yin差不太多。

　　119．別人的痛苦才是藝術(shù)的源泉。而你去受苦，只會成為別人的藝術(shù)源泉。

　　120．當(dāng)我沿著一條路走下去的時候，心里總想著另一條路上的事。這種時候，我心里很亂。

　　121．胡思亂想并不有趣，有趣的是有道理而新奇。

　　122．除了一個現(xiàn)實的此生之外，人們還應(yīng)該擁有一個詩意的世界。

　　123．好的文字有著水晶般的光輝，仿佛來自星星，雖然我會死，可一想到死后，這條追尋智慧的路還有人在走，心里就很高興。

　　124．管理員說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為客房服務(wù)是我們的責(zé)任嘛。說的這么好聽，你要是沒有錢，她肯定記不得自己有這種責(zé)任的。

　　125．不管我本人多么平庸，我總覺得對你的愛很美。我把我整個靈魂都給你，連同它的怪癖，耍小脾氣，忽明忽暗，一千八百種壞毛病。它真的討厭，只有一點好，愛你。

　　126．似水流年是一個人所有的一切，只有這個東西，才真正歸你所有。其余的一切，都是片刻的歡愉和不幸。

　　127．思索是人類的前途所系，故此，思索的人，超越了現(xiàn)世的人類。

　　128．這個世界自始至終只有兩種人一種是像我這樣的人，一種是不像我這樣的人。

　　129．當(dāng)時正是大唐開國之初，無論君臣，都在拼命地抖擻精神，就像我們這里評定職稱之前一樣。

　　130．再好的發(fā)明到了蠢貨手里也不能起作用，可惜這世上的蠢貨總是那么多。

　　131．只希望你和我好，互不猜忌，也互不稱譽(yù)，安如平日

　　132．王安老爹說，創(chuàng)世之初，世界就有兩種人存在。一種是我們，另一種是奸黨。

　　133．世界上總共有兩種人一種是像我一樣的人，一種是不像我一樣的人。

　　134．人們的痛苦都是源于對于自己無能的憤怒。

　　135．如果一個人不會唱，那么全世界的歌對他毫無用處；如果他會唱，那他一定要唱自己的歌。

　　136．簡而言之，人家說他好，他就能聽懂，罵他就聽不懂。今天當(dāng)頭頭的人也是這樣子的。當(dāng)頭頭的要訣就是自我感覺永遠(yuǎn)良好，不當(dāng)頭頭的要點卻是自我感覺永遠(yuǎn)不良好。

　　137．文字是用來讀用來聽不是用來看的要看不如去看小人書不懂這一點就只能寫出充滿噪聲的文字垃圾思想語言文字都是一體的假如念起來亂糟糟意思也不好這是最簡單的真理

　　138．不管我本人多么平庸，我總覺得對你的愛很美，我把我整個的靈魂都給你，連同它的怪癖。

　　139．人要是把創(chuàng)造力當(dāng)成自己的壽命，實際上就是把壽命往短里算。把吃飯疴屎的能力當(dāng)作壽命，才是益壽延年之妙法。

　　140．存在本身有無窮的魅力，為此值得把虛名浮利全部放棄。

　　141．簡而言之，他在裝神弄鬼，嚇唬別人，但是裝到了后來，連自己本來的樣子都忘掉了。

　　142．集市上有一種難以形容的喧嘩，你絕對不可能從中聽出什么來。這地方聾子也不會什么也聽不見，不聾的人也會變成聾子，什么也聽不見。

　　143．特別強(qiáng)調(diào)的禮，我以為和“文化革命”里搞的那套儀式差不多，什么早請示晚匯報，我都經(jīng)歷過，沒什么大意思。對于幼稚的人也許必不可少，但對有文化的成年人就是一種負(fù)擔(dān)。

　　144．好厚的臉皮vs一刀砍在了那個地方崩壞了刀口，敵人落荒而逃。

　　145．人家叫你干啥，不要拒絕；遇上不舒服不好受的事應(yīng)該忍受，不要抱怨。

　　146．這世界上好的東西豈只是不多，簡直是沒有。所以不管它是什么，我都情愿為之犧牲性命。

　　147．性沖動是強(qiáng)大的，一受刺激就會自動表達(dá)出來。

　　148．你真壞，又說我的熱情過去了�！�…讀到這來，心里竟然感動的難以言喻。

　　149．長安城里的一切都在無可避免的走向庸俗。

　　150．人人有權(quán)爭勝負(fù)，無人有權(quán)論是非。

　　151．真正的紳士決不在危險面前止步。

　　152．我喜歡你愛我又喜歡我呢。

　　153．我是愛你的，看見就愛上了。我愛你愛到不自私的地步。就像一個人手里一只鴿子飛走了，他從心里祝福那鴿子的飛翔。你也飛吧。我會難過，也會高興，到底會怎么樣我也不知道。

　　154．你好哇！李銀河

　　155．我們有偉大友誼，一起逃亡，一起出斗爭差，過了二十年又見面，她當(dāng)然要分開兩腿讓我趴進(jìn)來。所以就算是罪孽，她也不知罪在何處。更重要的是，她對著罪惡一無所知。

　　156．人長大了要么是亡命之徒，要么當(dāng)傻迫。

　　157．大清朝的雍正皇帝養(yǎng)了一幫血滴子，看誰不顧眼就派他們?nèi)タ吃撊艘坏丁Ｖ灰獩]砍死，那人后來必然會努力工作，每夜加班到凌晨四點。這些人才是真正的人瑞呢。

　　158．何況塵世囂囂，我們不管做什么，都是困難重重。所以我估計王仙客找不到無雙。

　　159．人的痛苦都是來自于對無能的憤怒

　　160．在我們這里，人對人的態(tài)度，有時太過粗暴、太不講道理。按現(xiàn)代的標(biāo)準(zhǔn)來看，這種態(tài)度過于原始——這可能是傳統(tǒng)社會的痕跡。假如真是這樣，我們或許可以期望將來情況會好些。

　　161．冷霧，雨水，都沁進(jìn)了她的身體。那時節(jié)她很想死去。她不能忍耐，想叫出來，但是看見了我她又不想叫出來。世界上還沒有一個男人能叫她肯當(dāng)著他的面叫出來。她和任何人都格格不入。

　　162．人想要干點什么或者寫點什么，最重要的是不必為后果操心，只要你有了這個條件，干什么，寫什么都成，完全不必長得漂亮或者寫的好

　　163．現(xiàn)在可以說說虬髯公為什么要弄些仇人的老婆來做后妃了。當(dāng)頭頭的總是這樣的，什么東西越不該有，就越要什么。

　　164．每個人一輩子必有一件事是他一生的主題。比方說王仙客吧，他一生的主題就是尋找無雙，因為他活著時在尋找無雙，到死時還要說現(xiàn)在我才知道，原來我是為尋找無雙而生的。

　　165．在此我毫不謙虛地說，我是個高層次的讀者，可是書刊檢查卻拿我當(dāng)十六歲的孩子看待。

　　166．我的目光，順著雙肩的辮梢流下去，順著衣襟，落到了膝上的小手上。那雙手手心朝上地放在黑褲子上，好像要接住什么。也許，是要接住沒有流出來的眼淚吧。

　　167．我們倆吵架時，仍然是不著一絲。我的小和尚依然直挺挺，在月光下披了一身塑料，倒是閃閃發(fā)光。

　　168．當(dāng)頭頭的總是這樣的，什么東西越不該有，就越要什么。

　　169．在人間，尊卑有序是永恒的真理，但你也可以不聽

　　170．假如說成歷史事實，問題就輕微，但還是有問題。假如你說它是高深的隱喻，是玄虛的象征，是思辨的需要，那就一點問題都沒有了。

　　171．我要找出一些響亮的句子，像月光一樣干凈。

　　172．保住一座城市的關(guān)鍵所在，就是讓里面的人永遠(yuǎn)不要想入非非

　　173．這是與生俱來的積習(xí)，根深蒂固。放聲大哭從一個夢境進(jìn)入另一個夢境，這是每個人都有的奢望。

　　174．又是暗示你看著很笨，但別人都那么做，那就是因為不這么做就要倒霉——有這么一條，一切聰明與笨都要倒過來說。

　　175．永不妥協(xié)就是拒絕命運的安排，直到它回心轉(zhuǎn)意，拿出我能接受的東西來。

　　176．假如一個人每天吃一樣的飯，干一樣的活，再加上把八個樣板戲翻過來倒過去的看，看到聽了上句知道下句的程度，就值得我最大的同情。

　　177．于是我想到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本質(zhì)，放到合適的地方就大放光彩，我的本質(zhì)是流氓土匪一類。

　　178．我認(rèn)為，一個人在胸中抹煞可信和不可信的界限，多是因為生活中巨大的壓力。走投無路的人就容易迷信，而且是什么都信。

　　179．人家有幾樣好東西，活的好一點，心情也好一點，這就是輕狂。非得把這些好東西毀了，讓人家沉痛，這就是不輕狂。

　　180．照我看，不管干什么都可以保持沉默。

　　181．真理直率無比，堅硬無比，但凡有一點柔順，也算不了真理。

　　182．如果一本書，不能對讀者的價值觀產(chǎn)生影響，那他就沒有存在的意義。

　　183．我個人認(rèn)為，一個社會的道德水準(zhǔn)取決于兩個方面，一是價值取向，二是在這些取向上取得的成就。很顯然，第一個方面是根本。倘若取向都變了，成就也就說不上，而且還會適得其反。

　　184．在黑鐵公寓里，尊敬就是最大的虛偽，虛偽就是最大的輕蔑。

　　185．這道理很簡單，要想獲得現(xiàn)實的快樂，總要有物質(zhì)基礎(chǔ)，嘴說是說不出來的哪怕你想找個干凈廁所享受排泄的樂趣，還要付兩毛錢呢。

　　186．我的放假里總是黑著燈，這如它過去總是亮著燈。

　　187．手冊上還寫著，一定要營造一種平靜祥和的氣氛，讓打的人愉快，挨的人開心——但這是不可能的事情。當(dāng)然，越是不可能的事情，就越要往紙上寫。

　　188．假如我被大奸大惡之徒所騙，心理還能平衡，而被善良的低智人所騙，我就不能原諒自己。

　　189．對于這世界上的各種信仰，我并無偏見，隊友堅定信仰的人我還很佩服，但我不得不指出，狂信會導(dǎo)致偏執(zhí)和不理智。

　　190．你愛他就算是火坑也得往下跳不愛他趁早ｓａｙｇｏｏｄｂｙｅ！

　　191．知識分子最大的罪惡是建造關(guān)押自己的思想監(jiān)獄。

　　192．人們懶于改造世界必然勤于改造自己，懶于改造生產(chǎn)方式，對了，懶于進(jìn)行思想勞動必然勤于體力勞動，懶于創(chuàng)造性的思想活動必然勤于死記硬背

　　193．她簡直又累贅，又討厭，十分可恨。但是后來我很愛她。這說明可恨和可愛原本就分不清。

　　194．真正的成就是自己爭取來的，而不是分配的東西。

　　195．假如人成為商品，就應(yīng)該遮著臉。

　　196．我思故我在，既然我存在，就不能裝作不存在。尤論如何，我要對自己負(fù)起責(zé)任。

　　197．女人上街總是像獵人扛槍進(jìn)了山一樣，但是獵取的目標(biāo)有所不同。

　　198．有的事情一下子過去了，有的事情很久也過不去。

　　199．信心這個東西，什么時候都像個高樓大廈，但是里面卻會長白蟻。

　　200．假設(shè)有一個領(lǐng)域，謙虛的人、明理的人以為它太困難、太曖昧，不肯說話，那么開口說話的就必然是淺薄之徒、狂妄之輩。這導(dǎo)致一種負(fù)篩選越是傻子越敢叫喚

　　201．我會不愛你嗎？不愛你？不會。愛你就像愛生命。算了。不胡扯

　　202．人活在世界上，不可以有偏差；而且多少要費點勁兒，才能把自己保持到理性的軌道上。

　　203．我決不為了儀式愛你，我是正經(jīng)愛你呢。我一正經(jīng)起來，就覺得自己不壞，生活也不壞。真的，也許不壞？我覺得信心就在這里。

　　204．我的勇氣和你的勇氣加起來，對付這個世界足夠了吧！

　　205．他們所能做的最壞的事，無非是讓我做我最不想做的事。

　　206．歲月如流，就如月在當(dāng)空，照著我們每一個人，但是每個人的生活都不一樣。

　　207．一個人活在這世界上第一要好好做人；第二不要慣壞了別人的壞毛病。

　　208．只是沒有說清楚什么是瑰寶是手銬呢，還是戴手銬的人。

　　209．我就是這樣一天天老下去了。從這個樣子你決看不出我每天每夜每小時每一分鐘都在想入非非，懷念著十七歲時見到的紫色天空，岸邊長滿綠色蘆葦?shù)暮恿�，還有我的馬兄弟。

　　210．愛情放佛結(jié)束了，又好像沒有到來。我好像中過了頭彩，又好像還沒有到開彩的日子，這一切好像是結(jié)束了，又仿佛剛剛開始。

　　211．人生在世會有種種的不順意，但我們要學(xué)會在幸福與不幸中做出選擇。

　　212．然而，你勸一位自以為已經(jīng)明辨是非的人發(fā)展智力，增廣見識，他總會覺得你讓他舍近求遠(yuǎn)，不僅不肯，還會心生怨恨。

　　213．人生是一條寂寞的路，要有一本有趣的書來消磨旅途。

　　214．后來我才知道，生活就是個緩慢受槌的過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失，最后變得像挨了槌的牛一樣。

　　215．假設(shè)我相信上帝，并且正在為善惡不分而煩惱，我會請求上帝讓我聰明到足以明辨是非的程度，而絕不會請他讓我愚蠢到讓人家給我灌輸善惡標(biāo)準(zhǔn)的程度。

　　216．說這輩子我干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做一個一無所能，就能明辨是非的人。

　　217．我認(rèn)為失戀就像出麻疹，如果你不失上幾次，就不會有免疫力。

　　218．一般來說，扼殺有趣的人總是這么說的為了營造至善，我們必須做出這種犧牲，但卻忘記了讓人們活著得到樂趣，這本身就是善；因為這點小小的疏忽，至善就變成了至惡······

　　219．他們開始吃喝，談笑，度過這漫漫長夜。當(dāng)戶外梨花飛舞，雪光如晝時，人不想沉沉睡去。這種感覺，古今無不同

　　220．這個世界終究會是銀子的。

　　221．眾所周知，人可以令驢和馬交配，這是違背這兩種動物的天性的，結(jié)果生出騾子來，但騾子沒有生殖力，這說明違背天性的事不能長久。

　　222．在我周圍有一種熱乎乎的氣氛，像桑拿浴室一樣，仿佛每個人都在關(guān)心別人，我知道絕不能拿這種氣氛當(dāng)真，他們這樣關(guān)心別人，是因為無事可干。

　　223．我真不想有一天我自己覺得我有了足夠的智慧，可以夠用了，足夠明辨是非了。

　　224．我們生在這亡命的時代，作為兩個亡命之徒，是何等的幸福！真應(yīng)該聯(lián)手做一番事業(yè)！

　　225．在中國，歷史以三十年為極限，我們不可能知道三十年以前的事。

　　226．放聲大哭從一個夢境進(jìn)入另一個夢境，這是每個人都有的奢望。

　　227．孤獨，寂靜，在兩條竹籬笆之中，籬笆上開滿了紫色的牽牛花，在每個花蕊上，都落了一只藍(lán)蜻蜓。

　　228．我以為，每個人都有一部分活在自己所在的環(huán)境中，這一部分是不會死的，它會保存在那里，讓后世的人看到。

　　229．按照中國的傳統(tǒng)，君子是做人的典范。君子不言利。君子忍讓不爭。君子動口不動手。君子獨善其身�！毒�子的尊嚴(yán)》

　　230．路邊全是高高的楊樹，風(fēng)過處無數(shù)落葉就如一場黃金雨從天頂飄落。風(fēng)聲呼嘯，時緊時松。風(fēng)把道溝里的落葉吹出來，像金色的潮水涌過路面。我一個人走著，前后不見一個人。

　　231．只能說假如我今天死掉，恐怕就不能像維特根斯坦一樣說道我度過了美好的一生；也不能像斯湯達(dá)一樣說活過，愛過，寫過。我很怕落到什么都說不出的結(jié)果，所以正在努力工作。

　　232．我可不是愁容騎士，我一點也不會想思、嘆息、吟詩、唱小夜曲。我只會像一頭籠子里的狼一樣焦急地走來走去，好像害了牙疼。

　　233．假如人成為商品，就就應(yīng)遮著臉。

　　234．什么叫失�。恳苍S可以說，人去做一件事情，沒有達(dá)到預(yù)期的目的，這就是失敗……一個常常在進(jìn)行著接近自己限度的斗爭的人總是會常常失敗的…只有那些安于自己限度之內(nèi)的生活的人才總是“勝利”。

　　235．我對線條說老天爺會垂青我們，給咱們安排一場酷刑，到那時你我可要挺住，像個好樣的爺們和好樣的娘們！而線條則說她希望酷刑之前給五分鐘上廁所，見到血淋淋的場面她就尿頻。

　　236．紅線在林子里找了一棵老樹，在樹皮上刻上自己的高度，每天都去比量，巴不得再長個一寸兩寸。她就這樣被薛嵩看到了。后者馬上就對她入了迷，開始制造各種搶婚的工具，從一個多情種子，變成了一個能工巧匠。

　　237．現(xiàn)在有很多文人下了海，不再從事文化事業(yè)。不管在商界、產(chǎn)業(yè)界還是科技界，人們以聰明才智、辛勤勞動來進(jìn)行競爭。唯獨在文化界，賭的是人品、愛國心、羞恥心。照我看來，這有點像賭命，甚至比賭命還嚴(yán)重。這種危險的游戲有何獎品？只是一點小小的文名。所以，你不要怪文人下海。

　　238．我的故事只有一種開始，每次都是從熱力學(xué)的教室開始，然后來到了老師的宿舍。然后解老師胸前的扣子，怎么也解不開——這么多年了，我總該有些長進(jìn)才好。我想讓這個故事在別的時間、地點開始，但總是不能成功。

　　239．她到山里找我時，爬過光禿禿的山岡。風(fēng)從衣服下面吹進(jìn)來，吹過她的性敏感帶，那時她感到的性欲，就如風(fēng)一樣捉摸不定。它放散開，就如山野上的風(fēng)。她想到了我們的偉大友誼，想起我從山上急匆匆地走下去

　　240．實驗的結(jié)果是風(fēng)力長安里的螞蟻比較聰明，水力長安里的螞蟻比較強(qiáng)壯，人力長安里的螞蟻最為安分守己。這個結(jié)果證明了皇帝的圣明�；噬鲜冀K知道李靖在干什么，還知道他得到的結(jié)論，但只說了一句朕之圣明何需他來證！

　　241．長安城里真正的君子，都長著四方臉，邁著四方步。真正的淑女，長的是四方的屁股，四方的乳房，給孩子喂奶時好像拿了塊磚頭要拍死他一樣。在長安城里，誰敢說“派”，或者是3。14，都是不赦之罪。

　　242．假如一位官員或者有身份的人出門，就有整整一支筑路大軍在他前面修路，而他沒經(jīng)過的地方，路還是很糟。他走過之后，路馬上又壞了。所以抱怨路不好，還不如抱怨自己是個老百姓更實在些。假如你不是老百姓，就會想到我要什么就有什么，何必要有路。而假如你是個老百姓的話，就會想道我要什么都沒有，豈止是路！

　　243．知識分子的標(biāo)準(zhǔn)，知識分子全都住在紐約的格林威治村，憤世嫉俗，行為古怪，并且每個人都以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后一個知識分子。所以我們還是該以有一份閑差或教職為尺度來結(jié)點現(xiàn)在的只是分子，以便比較。

　　244．不管怎么說罷，能被分到這個聯(lián)合會紅拂還是比較高興，在這里可以聽到一些小道消息，還可以說點出格的言論——在貴婦聯(lián)（甲）里，只有大道消息和正面言論，而在貴婦聯(lián)（丙）里，沒有任何消息或言論，只有囈語和咆哮，一不小心還會被人把耳朵咬掉。

　　245．心胸是我在生活中想要達(dá)到的最低目標(biāo)。某件事有悖于我的心胸，我就認(rèn)為它不值得一做；某個人有悖于我的心胸，我就覺得他不值得一交；某種生活有悖于我的心胸，我就會以為它不值得一過。

　　246．不相信世界就是這樣，在明知道有的時候必須低頭，有的人必將失去，有的東西命中注定不能長久的時候，依然要說，在第一千個選擇之外，還有第一千零一個可能，有一扇窗等著我打開，然后有光透進(jìn)來。

　　247．忽然之間心底涌起強(qiáng)烈的渴望，前所未有我要愛，要生活，把眼前的一世當(dāng)作一百世一樣。這里的道理很明白我思故我在，既然我存在，就不能裝作不存在。無論如何，我要為自己負(fù)起責(zé)任。

　　248．作為一個尋常人，我的看法也許不值得別人重視，但對自己卻很重要。這說明我有自己的好惡、愛恨，等等。假如沒有這些，做人也沒什么味道。這些看法常常是在倫理的論域內(nèi)，所以對它們，我倒有一種平常心。

　　249．在我看來，大千世界蕓蕓眾生，無不在做白日夢。乞丐在做黃金夢，光棍在做美女夢，連狗都會夢到吃肉而不吃屎。在這個世界上總有一點可能好夢成真，但也可能不成真就到了夢醒時分。我們需要這些夢，是因為現(xiàn)實世界太無趣。

　　250．到目前為止，沒有一件事能讓我相信我是對的，就是人生來有趣。過去有趣，渴望有趣，內(nèi)心有趣卻假裝無趣。也沒有一件事能證明我是錯的，讓我相信人生來無趣，過去無趣現(xiàn)在也無趣，不喜歡有趣的事而且表里如一。所以到目前為止，我只能強(qiáng)忍著絕望活在世界上。

　　251．那一天我二十一歲，在我一生的黃金時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愛，想吃，還想在一瞬間變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我覺得自己會永遠(yuǎn)生猛下去，什么也捶不了我。人活在世界上，快樂和痛苦本就分不清。所以我只求它貨真價實。

　　252．我相信這不是我一個人的經(jīng)歷傍晚時分，你坐在屋檐下，看著天慢慢地黑下去，心里寂寞而凄涼，感到自己的生命被剝奪了。當(dāng)時我是個年輕人，但我害怕這樣生活下去，衰老下去。在我看來，這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事。

　　253．那一天我二十一歲，在我一生的黃金時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愛，想吃，還想在一瞬間變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后來我才知道，生活就是個緩慢受錘的過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逝，最后變得像挨了錘的牛一樣�？墒俏疫^二十一歲生日時沒有預(yù)見到這一點。我覺得自己會永遠(yuǎn)生猛下去，什么也錘不了我。

　　254．你想知道我對你的愛情是什么嗎？就是從心底里喜歡你，覺得你的一舉一動都很親切，不高興你比喜歡我更喜歡別人。你要是喜歡了別人我會哭，但是還是喜歡你。你肯用這樣的愛情回報我嗎？就是你高興我也高興，你難過時我來安慰你，還有別愛別人！

　　255．學(xué)習(xí)文史知識目的在于“溫故”，有文史修養(yǎng)的人生活在從過去到現(xiàn)代一個漫長的時間段里。學(xué)習(xí)科學(xué)知識目的在于“知新”，有科學(xué)知識的人可以預(yù)見將來，他生活在從現(xiàn)在到廣闊無垠的未來。假如你什么都不學(xué)習(xí)，那就只能生活在現(xiàn)時現(xiàn)世的一個小圈子里，狹窄得很。

　　256．在古希臘，人最大的罪惡是在戰(zhàn)爭中砍到橄欖樹。在現(xiàn)代，知識分子最大的罪惡是建造關(guān)押自己的思想監(jiān)獄。砍到橄欖樹是滅絕大地的豐饒，營造意識形態(tài)則是滅絕思想的豐饒；我覺得后一種罪過更大——沒了橄欖油，頂多不吃色拉；沒有思想人就要死了。

　　257．案發(fā)時的情形是這樣陳清揚(yáng)騎在我身上，一起一落，她背后的天上是白茫茫的霧氣。這時好像不那么冷了，四下里傳來牛鈴聲。這地方的老傣不關(guān)牛，天一亮水牛就自己跑出來。那些牛身上拴著木制的鈴鐺，走起來發(fā)出悶悶的響聲。一個龐然大物驟然出現(xiàn)在我們身邊，耳邊的剛毛上掛著水珠。那是一條白水牛，它側(cè)過頭來，用一只眼睛看我們。

　　258．”在一個喧囂的話語圈下面，始終有一個沉默的大多數(shù)。既然精神原子彈在一顆又一顆地炸著，哪里有我們說話的份？但我輩現(xiàn)在開始說話，以前說過的一切和我們都無關(guān)系——總而言之，是個一刀兩斷的意思。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中國要有自由派，就從我輩開始�！�

　　259．似水流年是一個人所有的一切，只有這個東西，才真正歸你所有。其余的一切，都是片刻的歡娛和不幸，轉(zhuǎn)眼間就已跑到那似水流年里去了。我所認(rèn)識的人，都不珍視自己的似水流年。他們甚至不知道，自己還有這么一件東西，所以一個個像丟了魂一樣。

　　260．知識分子最怕活在不理智的年代。所謂不理智的年代，就是伽里略低頭認(rèn)罪承認(rèn)地球不轉(zhuǎn)的年代，也是拉瓦錫上斷頭臺的年代，是茨威格服毒自殺的年代，也是老舍跳進(jìn)太平湖的年代。我認(rèn)為知識分子的長處只是會以理服人，假如不講理，他就沒有長處，只有短處，活著沒意思，不如死掉。

　　261．我一直搞不清這些說法是什么意思，直到有一天我在校園里閑逛，在一座待拆的舊樓里看到了他們倆干那件簡單而又快樂的事——那時候我用指節(jié)敲著額頭，心里叫道原來不老實、荒唐、亂來、有問題、不檢點，就是這個意思呀！

　　262．去看電影，尤其是國產(chǎn)電影，也有類似的危險。這種危險表現(xiàn)在兩個方面看了好電影不覺得好，你就不夠好；看了壞電影不覺得壞，你就成了壞蛋。有一些電影在國際上得了獎，我看了以后也覺得不壞，但有些評論者說，這些電影簡直是在賣國，如此說來，我也有背叛祖國的情緒了——誰敢拿自己的人品去冒這種風(fēng)險？

　　263．金錢、權(quán)力，這在現(xiàn)世上是最重要的東西，是人類生活的一面；沉默地思索，是另一面。思索是一道大門，通向現(xiàn)世上沒有的東西。智慧永遠(yuǎn)指向虛無之境，而不是死死盯住現(xiàn)時、現(xiàn)世和現(xiàn)在的人。

　　264．倫理道德的論域也和其他論域一樣，你也需要先明白有關(guān)事實才能下結(jié)論，而并非像某些人想象的那樣，只要你是個好人，或者說，站對了立場，一切都可以不言自明。不管你學(xué)物理也好，學(xué)數(shù)學(xué)也罷，都得想破了腦袋，才能得到一點成績。

　　265．總而言之，假如對我的那種教育完全成功，換言之，假如那些園丁、人類靈魂的工程師對我的期望得以實現(xiàn)，我就想象不出現(xiàn)在我怎能不嗜殺成性、怎能不殘忍，或者說，在我身上，怎么還會保留了一些人性。好在人不光是在書本上學(xué)習(xí)，還會在沉默中學(xué)習(xí)。這是我人性尚存的主因。至于話語，它教給我的是要橫掃一切牛鬼蛇神，把“文化革命”進(jìn)行到底。當(dāng)時話語正站在人性的反面上。假如完全相信它，就不會有人性。

　　266．對于現(xiàn)代科技來說，資金設(shè)備等等固然重要，但天才的思想依然是最主要的動力。一種發(fā)現(xiàn)或發(fā)明可以賺到很多錢，但有了錢也未必能造出所要的發(fā)明。思索是一道大門，通向現(xiàn)世上沒有的東西，通到現(xiàn)在人類想不到的地方。

　　267．當(dāng)年那些時髦話語都表達(dá)了一個意思，那就是對權(quán)力的忠順態(tài)度——這算不上什么秘密，那個年月提倡的就是“忠”字當(dāng)頭。但是同樣的話，有人講起來覺得害臊，有人講起來卻不覺得害臊，這就有點深奧。害臊的人不見得不忠、不順。

　　268．我常聽人說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有趣的事情。人對現(xiàn)實世界有這種評價、這種感慨，恐怕不能說是錯誤的。問題就在于應(yīng)該做點什么。這句感慨是個四通八達(dá)的路口，所有的人都到達(dá)過這個地方，然后在此分手。有些人去開創(chuàng)有趣的事業(yè)，有些人去開創(chuàng)無趣的事業(yè)。前者以為，既然有趣的事不多，我們才要做有趣的事。后者經(jīng)過這一番感慨，就自以為知道了天命，然后板起臉來對別人進(jìn)行說教。

　　269．陳清揚(yáng)說，那一回她躺在冷雨里，忽然覺得每一個毛孔都進(jìn)了冷雨。她感到悲從中來，不可斷絕。忽然間一股巨大的快感劈進(jìn)來。冷霧，雨水，都沁進(jìn)了她的身體，那時節(jié)她很想死去。她不能忍耐，想叫出來，但是看見了我她又不想叫出來。世界上還沒有一個男人能叫她肯當(dāng)著他的面叫出來。她和任何人都格格不入。

　　270．這種感覺最悲慘的，并不是自己被降價處理，而是成為貨物這一不幸的事實。最能說明你是一件貨物的事就是人家拿你干了什么或?qū)δ阌腥魏我环N評價，都無需向你解釋或征得你的同意。

　　271．從話語中，你很少能學(xué)到人性，從沉默中卻能。假如還想學(xué)得更多，那就要繼續(xù)一聲不吭。在我周圍，像我這種性格的人特多──在公眾場合什么都不說，到了私下里則妙語連珠，換言之，對信得過的人什么都說，對信不過的人什么都不說。起初我以為這是因為經(jīng)歷了嚴(yán)酷的時期（文革），后來才發(fā)現(xiàn)，這是中國人的通病。沉默的大多數(shù)

　　272．關(guān)于理性，理性，會導(dǎo)致悲觀和消極，從理性和樂觀兩樣?xùn)|西里選擇理性確實不容易，理性就像貞操，失去了就不會再有，只要碰上了開心的事，樂觀還是會回來的。不過這一點很少有人注意到。從邏輯上說，從一個錯誤的前提什么都能推出來。假如你失去理性，就會遇到大量令人詫異的新鮮事物，從此迷失在萬花筒里，知道碰到釘子。

　　273．在冥想中長大以后，我開始喜歡詩。我讀過很多詩，其中有一些是真正的好詩。好詩描述過的事情各不相同，韻律也變化無常，但是都有一點相同的東西。它有一種水晶般的光輝，好像來自星星……真希望能永遠(yuǎn)讀下去，打破這個寂寞的大海。我希望自己能寫這樣的詩。我希望自己也是一顆星星。

　　274．我已經(jīng)四十歲了，除了這只豬，還沒見過誰敢于如此無視對生活的設(shè)置。相反，我倒見過很多想要設(shè)置別人生活的人，還有對被設(shè)置的生活安之若素的人。因為這個原故，我一直懷念這只特立獨行的豬。

　　275．中國有種老女人，面對著年輕的女人，只要后者不是她自己生的，就要想方設(shè)法給她罪受讓她干這干那，一刻也不能得閑，干完了又說她干得不好；從早嘮叨到晚，說些尖酸刻薄的話——捕風(fēng)捉影，指桑罵槐。

　　276．生活方式像一個漫長的故事，或者像一座使人迷失的迷宮。任何一種負(fù)面的生活方式都有很多亂七八糟的細(xì)節(jié)，使它變得很有趣。人就在這種趣味中沉淪下去，從根本上忘記這種生活需要改變。

　　277．我們學(xué)會了把世上一切事物分成好的和壞的以后，對世界的了解還是非常非�？蓱z的。我們還要繼續(xù)學(xué)習(xí)一切是如何發(fā)生、如何變化的。這些知識會沖擊我們過去形成的是非標(biāo)準(zhǔn)，這時我們就面臨一個重大抉擇，是接受事實，還是堅持舊有的價值觀念？事實上有很多這樣的人他們“明辨是非”的能力卻成了接觸世界與了解世界的障礙，結(jié)果是終身停留在只會“明辨是非”的水平上。

　　278．古人曾說天不生仲尼，萬古長如夜。但是我有相反的想法。假設(shè)歷史上曾有一位大智者，一下子發(fā)現(xiàn)了一切新奇、一切有趣，發(fā)現(xiàn)了終極真理，根絕了一切發(fā)現(xiàn)的可能性，我就情愿到該智者以前的年代去生活。這是因為，加入這種終極真理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人類所做的事情就只剩下了依據(jù)這種真理來做價值判斷，從漢代以后到近代，中國人就是這么生活的。我對這樣的生活一點都不喜歡。

　　279．但我很難想象，什么樣的人才有資格相信自己一拍腦袋想出來的東西就是對的；現(xiàn)在能想出的唯一例子就是圣靈充滿的耶穌基督。我這輩子也不會自大到這種程度。還有一種東西可以拯救我們，那就是相信有一種東西絕對是對的，比如一個傳統(tǒng)，一本小紅書，你和它融為一體時，也就達(dá)到了圣靈充滿的境界。

　　280．我十七歲時，滿腦子都是怪誕的想象，很想寫些抒情詩，但是筆記本不是一個可靠的地方。所以我總是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爬起來，就著月光，用鋼筆在一面鏡子上寫，寫了又擦，擦了又寫，把整面鏡子都寫藍(lán)了。

　　281．我十七歲時在插隊，晚上走到野外去，看到夜空像一片紫水潭，星星是些不動的大亮點，夜風(fēng)是些淺藍(lán)色的流線，云端傳來喧囂的聲音。那一瞬間我很幸福，這說明我可以做個詩人，照我看來凡是能在這個無休無止的煩惱、仇恨、互相監(jiān)視的塵世之上感到片刻歡欣的人。都可以算是個詩人。

　　282．在我們這個國家里，傻有時能成為一種威懾。假如鄉(xiāng)下一位農(nóng)婦養(yǎng)了五個傻兒子，既不會講理，又不懂王法，就會和人打架，這家人就能得點便宜。聰明人也能看到這種便宜，而且裝傻誰不會呢——所以裝傻就成為一種風(fēng)氣。

　　283．每個人的一生都有了一些資源比方說壽命智力健康身體性生活，有些人準(zhǔn)備把它消費掉換取新奇快樂等等；還有謝人準(zhǔn)備拿它來賺點什么，所以斤斤計較不討人喜歡。除了這兩類人，還有別的種類但都屬于笨蛋之列。

　　284．她想使自己聰明起來，就每天吃一副豬苦膽。吃到后來，一吃糖就覺得苦，吃飯也覺得苦，只好永遠(yuǎn)以膽汁佐餐。到了最后整個人都變成了綠的，所到之處，丈余方圓，全部籠罩在一片苦雨腥風(fēng)之內(nèi)。

　　285．有趣向一個歷史階段，正在被超越。在我們這里，智慧被超越變成曖昧不清；性愛被超越變成了思無邪；有趣被超越后，就會變成莊嚴(yán)滯重。我們的靈魂將被凈化，得到提升。我們正等待有一天，自己能夠打開一本書不再期待它有趣，而是期待自己受教育。

　　286．我們說道衛(wèi)公死了，這就意味著從此可以不把他當(dāng)做一個人，而把他當(dāng)做一件事。一件事發(fā)生以后，就再沒有變化的余地�，F(xiàn)在我們談到衛(wèi)公騎在馬上東歪西倒，再不是談那個人，而是談那件事。

　　287．假如人生活在一種不能抗拒的痛苦中，就會把這種痛苦看作幸福。假如你是一只豬，生活在暗無天日的豬圈里，就會把在吃豬食看作極大的幸福，因此忘掉早晚要挨一刀。所以豬的記性是被逼成這樣子的，不能說是天生的不好。

　　288．歷史就是對已知史料的最簡無矛盾解釋。從定義上說似乎只能用一部歷史所有的歷史學(xué)家都該失業(yè)了。史料就是文獻(xiàn)，考古學(xué)的發(fā)現(xiàn)，歷史學(xué)家的陳述。治史的兩種態(tài)度科學(xué)態(tài)度是什么就說什么，二是黨性態(tài)度，是什么就偏不說什么。

　　289．生命是一場偶然，我們在其中尋找因果。每個人一輩子必有一件事是他一生的主題。這說明除了主題，還有副題。生活里有些東西是改變不了的。每個人的生活都有個主題，這是無法改變的。

　　290．一個人快樂或悲傷，只要不是裝出來的，就必有其道理。你可以去分享他的快樂，同情他的悲傷，卻不可以命令他怎樣怎樣。我個人的一個秘密是在需要極大快樂和悲傷的公眾場合卻達(dá)不到這種快樂和悲傷應(yīng)有的水平，因而內(nèi)心驚恐萬狀，汗下如雨。

　　291．如果算盤放在他面前，李先生就忍不住琢磨，這個東西到底有什么用處。在他看來，那東西好像是佛珠一類的東西，算帳時要不停地捻動，以示鄭重。但是這佛珠的樣子，真是太他媽的復(fù)雜了，簡直不是人想出來的。

　　292．在章風(fēng)山她騎在我身上一上一下，極目四野，都是灰蒙蒙的水霧。忽然間覺得非常寂寞，非常孤獨。雖然我的一部分在她身體里摩擦，她還是非常寂寞，非常孤獨。后來我活過來了，說道換換，你看我的。我就翻到上面去。她說，那一回你比哪回都混蛋。

　　293．如果我說，小朱躺在我身邊，裸露出一對半球形的乳房，這就是格調(diào)低下的寫法。因為從這些實際情況之中，可以引申出各種想象。另一種寫法是這樣的在我身邊綿亙著一個曲面，上面有兩個隆起的地方，說是球體有欠精確，應(yīng)當(dāng)稱之為旋轉(zhuǎn)拋物面。格調(diào)還是不高，因為還有想象的余地。

　　294．那些小山上長滿了草，草下是紅土。上午風(fēng)從山上往平壩里吹，冷得像山上的水，下午風(fēng)吹回來，帶著燥熱和塵土。陳清揚(yáng)來找我時，乘著白色的風(fēng)。風(fēng)從衣服下面鉆進(jìn)來，流過全身，好像愛撫和嘴唇。

　　295．她沒法相信她所見到的每件事都是真的。真的事要有理由。當(dāng)時她脫了衣服，坐在我的身邊，看著我的小和尚，只見它的顏色就像燒傷的疤痕。這時我的草房在風(fēng)里搖晃，好多陽光從房頂上漏下來，星星點點落在她身上。我伸手去觸她的乳頭，直到她臉上泛起紅暈，乳房堅挺。忽然她從迷夢里醒來，羞得滿臉通紅。于是她緊緊地抱住我。

　　296．但我不大知道什么叫作生活。對于性愛經(jīng)歷，有必要在此補(bǔ)充幾句如你所知，這種事以前是不讓寫的。假如我寫了，上面就要槍斃有關(guān)段落，還要批上一句脫離生活�，F(xiàn)在不僅讓寫，而且每部有關(guān)愛情的小說都得有一些，只是不準(zhǔn)太過份。這就是說，不過份的性愛描寫已經(jīng)成了生活本身。自從發(fā)生了這種變化，我小說里的這些段落就越來越簡約。那些成了家的人說夫妻生活也有變得越來越簡約之勢。最早他們把這件事叫作靜脈注射，后來改為肌肉注射，現(xiàn)在已經(jīng)改稱皮下注射了。這就是說，越扎越淺了。最后肯定連注射都不是，瞎摸兩把就算了。我的小說寫到最后，肯定連熱都不熱。

　　297．那時她被架在我的肩上，穿著緊裹住雙腿的筒裙，頭發(fā)低垂下去，直到我的腰際。天上白云匆匆，深山里只有我們兩個人。我剛在她屁股上打了兩下，打得非常之重，火燒火燎的感覺正在飄散。打過之后我就不管別的事，繼續(xù)往山上攀登。陳清揚(yáng)說，那一刻她感到渾身無力，就癱軟下來，掛在我肩上。那一刻她覺得如春藤繞樹，小鳥依人。她再也不想理會別的事，而且在那一瞬間把一切都遺忘。在那一瞬間她愛上了我，而且這件事永遠(yuǎn)不能改變。

　　298．有一天學(xué)校開大會，我們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很晚了。那是五月間的事情。白天下了一場雨�？墒峭砩嫌趾芾�。沒有風(fēng)。結(jié)果是起了雨霧。天黑得很早。沿街樓房的窗戶上噴著一團(tuán)團(tuán)白色的光。大街上，水銀燈在在半天織起了沖天的白霧。人、汽車隱隱約約地出現(xiàn)和消失。我們走到十路汽車站旁。幾盞昏暗的路燈下，人們就像在水底一樣。我們無言地走著，妖妖忽然問我“你看這個夜霧，我們怎么形容它呢？”我鬼使神差地做起詩來，并且馬上念出來。要知道我過去根本不認(rèn)為自己有一點作詩的天分。

　　299．二十三年之后，線條對我說現(xiàn)在機(jī)會到了我們正可以聯(lián)手做一番事業(yè)。擺在我們面前的正是一場酷刑。我會禿頂，性欲減遲，老花眼，胃疼，前列腺腫大尿不出尿來，腿痛，折磨了我一輩子的腰痛變成截癱，駝背，體重減輕，頭腦昏聵，然后死去。而她會乳房下垂，月經(jīng)停止，因陰道萎縮而受欲火的煎熬。皺紋滿臉，頭發(fā)脫落，成為丑八怪，逐漸死于衰竭。這是老天爺安排的衰老之刑，這也是你一生惟一的機(jī)會，挺起腰桿來，證明你是個好樣的！

　　300．我說過，感到寂寞時，薛嵩就把紅線抱在懷里。但他總覺得她是個小孩子，很陌生──在這光線之下，紅絲帶會變成黑色。她的上半身光溜溜、緊繃繃的，不像個女人，只像個女孩。她那雙眼睛很專注地看著薛嵩，好像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301．對于線條的為人，除了前面的敘述，還有一點補(bǔ)充。此人什么話都敢說，“文化”里，除了操，還常說一個字，與逼迫的逼宇同音不同形。當(dāng)了教授太太后，臟字沒有了，也只是不說中文臟字�，F(xiàn)在在我院英語教研室工作。有一回給部里辦的出國速成班上課，管學(xué)生（其實是個挺大的官）叫silly cunt（傻×）。那一回院里給她記了一過，還叫她寫檢查。她檢討道我是怕他出國后吃虧，故此先教他記著。該同志出國后，準(zhǔn)有人叫他silly cunt，因為他的確是個silly cunt！院長看了這份檢查，也沒說什么。大概也是想姑妄聽之吧。

　　302．打仗時，紅拂穿一身皮甲，騎一匹小馬，坐在側(cè)鞍上，——像一般戰(zhàn)士那樣騎馬是不行的，女人分開兩腿跨在馬上會被敵人笑話，——手里拿著小弓細(xì)箭。這樣騎馬不能和敵人正面作戰(zhàn)，很容易把脖子扭歪，所以那馬側(cè)著身子用舞步前進(jìn)，紅拂是端坐著正面接敵。這樣的騎術(shù)敵人見了也要喝彩的，不知不覺就到了弓箭的射程內(nèi)。紅拂彎弓，發(fā)射，姿勢美妙，然后揮手和自己的目標(biāo)們告別，回到自己陣上去。對方在鼓掌喝彩之中不知不覺倒下了好多人，因為她射得非常之準(zhǔn)。這種作戰(zhàn)方式非常女性，雖然非常有效，但敵人并不害怕。

　　303．洛陽城是泥土筑成的筑城的。土是用遠(yuǎn)處運來的最純凈的黃土，放到籠屜里蒸軟后，摻上小孩子疴的屎（這些孩子除了豆面什么都不吃，除了疴屎什么都不干，所以能夠疴出最純凈的屎），放進(jìn)模版筑成城墻。過上一百年，那城就會變成豆青色，可以歷千年而不倒。過上一千年，那城墻就會呈古銅色，可以歷萬年而不倒。過上一萬年，那城就會變成黑色，永遠(yuǎn)不倒。這都是陳年老屎的作用。

　　304．線條說了“做你老婆唄”，心里忽然一動。說實在的，以前她可沒想過要做血腫夫人。她想的不過是要和李先生玩一玩，甚至是要耍耍李先生�？墒抢钕壬�說你可要慎重時，她就動了火，說就是要做你老婆！你以為我不敢嗎！因此悲劇就發(fā)生了。李先生又說這事可不是開玩笑；線條就說我真想抽你一嘴巴。李先生就想姑且由之吧。

　　305．那一夜開頭有月光，后來月亮落下去，出來一天的星星，就像早上的露水一樣多。那天晚上沒有風(fēng)，山上靜得很。我已經(jīng)和陳清揚(yáng)做過愛，不再是童男子了。但是我一點也不高興。因為我干那事時，她一聲也不吭，頭枕雙臂，若有所思地看著我，所以從始至終就是我一個人在表演。其實我也沒持續(xù)多久，馬上就完了。事畢我既憤怒又沮喪。

　　306．我坐在小屋里，聽著滿山樹葉嘩嘩響，終于到了物我兩忘的境界。我聽見浩浩蕩蕩的空氣大潮從我頭頂涌過，正是我靈魂里潮興之時。正如深山里花開，龍竹筍剝剝地爆去筍殼，直翹翹地向上。到潮退時我也安息，但潮興時要乘興而舞。正巧這時陳清揚(yáng)來到草屋門口，她看見我赤條條坐在竹板床上，陽ju就如剝了皮的兔子，紅通通亮晶晶足有一尺長，直立在那里，登時驚慌失措，叫了起來。

　　307．當(dāng)時熱風(fēng)正烈，陳清揚(yáng)頭枕雙臂睡得很熟。我把她的衣襟完全解開了。這樣她袒露出上身，好像是故意的一樣。天又藍(lán)又亮，以至陰影里都是藍(lán)黝黝的光。忽然間我心里一動，在她紅彤彤的身體上俯身下去。我都忘了自己干了些什么了。我把這事說了出來，以為陳清揚(yáng)一定不記得�？墒撬�說“記得記得！那會兒我醒了。你在我肚臍上親了一下吧？好危險，差一點愛上你�！�

　　308．夢想雖不見得都是偉大事業(yè)的起點，但每種偉大的事業(yè)必定源于一種夢想——我對這件事很有把握。

　　309．羅素先生曾說，真正的倫理原則是把人人同等看待。我以為這個原則是說，當(dāng)語及他人時，首先該把他當(dāng)個尋常人，然后再討論他的善惡是非。這不是尊重他，而是尊重“那人”，從最深的意義上說，更是尊重自己——所有的人畢竟屬同一物種。人的成就、過失、美德和陋習(xí)，都不該用他的特殊來解釋。You are special，這句話只適合于對愛人講。假如不是這么用，也很肉麻。

　　310．比如老僧在靜室里參禪，飛蠅擾人，就隨手取綠豆為丸彈之，百不失一，這就略得射藝的意思。夏夜蚊聲可厭，信守撇下竹簾一條，繃上頭發(fā)以松針射之，只聽嗡嗡聲一一終止，這就算稍窺射藝之奧妙。跳蚤擾人時，老僧以席蔑為弓，以蠶絲為弦，用胡子茬把公跳蚤全部射殺，母跳蚤渴望愛情，就從靜室里搬出去。貧僧的射法還不能說是精妙，射藝極善者以氣息吹動豹尾上的秋毫，去射擊陽光中飛舞的微塵，到了這一步，才能叫爐火純青。

　　311．一只蜥蜴從墻縫里爬了進(jìn)來，走走停停地經(jīng)過房中間的地面。忽然它受到驚動，飛快地出去，消失在門口的陽光里。這時陳清揚(yáng)的呻吟就像泛濫的洪水，在屋里漫延。我為此所驚，伏下身不動�？墒撬�說，快，混蛋。還擰我的腿。等我“快”了以后，陣陣震顫就像從地心傳來。

　　312．現(xiàn)在該說說裝神弄鬼是什么意思了。在我看來（再說一遍，是在我看來），這世界上最重要的定理是這樣的凡以兩足直立行走，會使用一種語言的，都是人類，不管他是黃白黑；反正餓了就想吃，困了就想睡，性交以前硬，性交以后軟。還有一系列重要特征，比方說聽報告就犯困，貧困時就會想入非非等等。這些都是不能改變的，誰要說他不是這樣的，就是裝神弄鬼。由此派生出第二個重要定理就是自打有了人類，就有人裝神弄鬼。

　　313．和尚說安南的女子嬌小玲瓏，性情溫柔，擁在膝上別有一番情趣；鮮卑女子高大白凈，秀頸修長，最適于在榻上玉體橫陳；東瀛的少女深諳禮節(jié)，舉止得體，用做侍婢再合適也沒有；西域的蠻女熱情如火，性欲旺盛，家里有一個就夠，萬不能有兩個。談到中國女人，和尚認(rèn)為三湘女子溫柔，巴蜀女子多才，隴西的女子忠誠，關(guān)中的女子適合當(dāng)老婆。天下只有燕趙的老婆最要不得，因為完全是母老虎。

　　314．王仙客最終說，他始終也沒搞清楚什么是現(xiàn)實，什么是夢。在他看來，苦苦地思索無雙去了哪里，就像是現(xiàn)實，因為現(xiàn)實總是具有一種苦澀味。而籬笆上的兩層花，迎面走來的穿紫棠木屐的ji女，四面是窗戶的小亭子，刺鼻子的粗肥皂味，以及在心中縈繞不去的魚玄機(jī)，等等，就像是個夢。夢具有一般荒誕的真實性，而真實有一種真實的荒誕性。除了這種感覺上的差別，他說不出這兩者這間有什么區(qū)別。

　　315．有些話仿佛永遠(yuǎn)講不出口，僅僅是因為別人已經(jīng)把反對它的話講了出來。因為這些話就成了心底的暗流，形不成文字，也形不成話語，甚至不能形成有條理的思路——它就變成了郁結(jié)的混沌。而已經(jīng)講出的話被人們一再重復(fù)，結(jié)構(gòu)分明地架在混沌之上。我看到一個無智的世界，但是智慧在混沌中存在；我看到一個無性的世界，但是性愛在混沌中存在；我看到一個無趣的世界，但是有趣在混沌中存在。我要做的就是把這些講出來。

　　316．《沉默的大多數(shù)》一個特別的人和他的書在蕭翁的《芭芭拉少校》中，安德謝夫家族的每一代都要留下一句至理名言。那些話都編得很有意思，其中有一句是人人有權(quán)爭勝負(fù)，無人有權(quán)論是非。這話也很有意思，但它是句玩笑。實際上，人只要爭得了論是非的權(quán)力，他已經(jīng)不戰(zhàn)而勝了。我對自己的要求很低我活在世上，無非想要明白些道理，遇見些有趣的事。倘能如我所愿，我的一生就算成功。為此也要去論是非，否則道理不給你明白，有趣的事也不讓你遇到。我開始得太晚了，很可能做不成什么，但我總得申明我的態(tài)度，所以就有了這本書——為我自己，也代表沉默的大多數(shù)。序言

　　317．一種需要本身是不會過分的，只有人硬要夸大它，導(dǎo)致了自激時才會過分。餓了，找個干凈的飯館吃個飯，有什么過分？想要在吃飯時顯示你有錢才過分。你有個爸爸，你很愛他，要對他好有什么過分？非要在這件事上顯示你是大孝子，讓別人來稱贊才過分。需要本身只有一分，你非把它弄到十分，這原因大家心里明白，社會對個人不是只起好作用，它還是個起哄的場所。干什么事都要別人說好，贏得一些彩聲，正是這件事在導(dǎo)致自激。

　　318．她是瘦小的身材，消瘦的臉，眼睛真大啊。可愛的雙眼皮，棕色的眼睛！對著我的時候這眼睛永遠(yuǎn)微笑而那么有光彩。光潔的小額頭，孩子氣的眉毛，既不太濃，也不太疏，長得那么恰好，稍微有點彎。端立的鼻子，堅決的小嘴，消瘦的小臉，那么秀氣！柔軟的棕色發(fā)辮。脖子也那么瘦稍微地動一下就可以看到肌肉在活動。小姑娘似的身材，少年的特征只能看出那么一點。喂，你的小手多瘦哇，我都不敢握你的手。你怎么光笑不說話？妖妖，我到處找你，找了你七年！我沒忘記你！我真的一刻也不敢忘記你，妖妖！”

　　319．陳清揚(yáng)說，人活在世上、就是為了忍受摧殘，一直到死。想明了這一點，一切都能泰然處之。要說明她怎會有這種見識，一切都要回溯到那一回我從醫(yī)院回來，從她那里經(jīng)過進(jìn)了山。我叫她去看我，她一直在猶豫。等到她下定了決心，穿過中午的熱風(fēng)，來到我的草房前面，那一瞬間，她心里有很多美麗的想像。等到她進(jìn)了那間草房，看見我的小和尚直挺挺，像一件丑惡的刑具。那時她驚叫起來，放棄了一切希望。

　　320．有一天我到系里去，聽見他和別人說咱們系怎么凈是些怪物——比方說王二。扯到這里，猛一眼看見了我，就滿臉通紅地住了嘴。我請他接著講，給出幾個人來和我作伴，他卻抵死不肯說，把我一個人晾在那里。這話我當(dāng)然不能讓他隨便講了，所以馬上散布小道消息說他只有一個睪丸，而且那個睪丸也只有鵪鶉蛋大小。其實我根本不知道他睪丸是一個兩個還是三個，每個有多大，只是信嘴胡說。但是很快就傳得連女學(xué)生都知道他只有一個蛋，這正是我的目的。

　　321．把儒學(xué)和宗教并列，肯定會招來一些反對。儒學(xué)沒有憑借神的名義，更沒有用天堂和地獄來嚇唬人。但它也編造了一個神話，就是假如你把它排除在外，任何人都無法統(tǒng)治，天下就會亂作一團(tuán)，什么秩序、倫理、道德都不會有。這個神話唬住了一代又一代的中國人，直到現(xiàn)在還有人相信。羅素說，對學(xué)者的尊敬從來就不是出于真知，而是因為想象中他具有的魔力。我認(rèn)為，儒學(xué)的魔力就是統(tǒng)治神話的魔力。當(dāng)然，就所論及的內(nèi)容來說，儒學(xué)是一種哲學(xué)，但是圣人說的那些話都是些斷語，既沒有什么證據(jù)，也沒有什么邏輯。假如不把統(tǒng)治的魔力估計在內(nèi)，很難相信大家會堅信不移。

　　322．（孟子）至于他的思想，我一點都不贊成。有論家說他思維縝密，我的看法恰恰相反。他基本的方法是推己及人，有時候及不了人，就說人家是禽獸、小人；這股兇巴巴惡狠狠的勁頭實在不討人喜歡。至于說到修辭，我承認(rèn)他是一把好手，別的方面就沒什么。我一點兒都不喜歡他，如果生在春秋，見了面也不和他握手。我就這么讀過了孔、孟，用我老師的話來說，就如“春風(fēng)過驢耳”。我的這些感慨也只是招得老師生氣，所以我是晚生。

　　323．莫迪阿諾在《暗店街》里寫道“我的過去一片朦朧……”。這本書就放在窗臺上，是本小冊子，黑黃兩色的封面，紙很糙，清晨微紅色的陽光正照在它身上。病房里住了很多病人，不知它是誰的。我觀察了很久，覺得它像是件無主之物，把它拿到手里來看；但心中惕惕，隨時準(zhǔn)備把它還回去。過了很久也沒人來要，我就把它據(jù)為己有。過了一會兒，我才驟然領(lǐng)悟到這本書原來是我的。這世界上原來還有屬于我的東西──說起來平淡無奇，但我確實沒想到。病房里彌漫著水果味、米飯味、汗臭味，還有煮熟的芹菜味。在這個擁擠、閉塞、氣味很壞的地方，我迎來了黎明。

　　324．所有的人是一個整體，別人的不幸就是你的不幸。所以，不要以為喪鐘是為誰而鳴——它就是為你而鳴。但這個想法我覺得陌生，我就盼著別人倒霉。五十多年前，有個德國的新教牧師說起初，他們抓共產(chǎn)黨員，我不說話，因為我不是工會會員；后來，他們抓猶太人，我不說話，因為我是亞利安人；后來他們抓天主教徒，我不說話，因為我是新教徒？最后他們來抓我，已經(jīng)沒人能為我說話了。眾所周知，這里不是納粹德國，我也不是新教牧師。所以，這些話我也不想記住。

　　325．雖然記憶已經(jīng)恢復(fù)，我有了一個屬于自己的故事，但我還想回到長安城里——這已經(jīng)成為一種積習(xí)。一個人只擁有此生此世是不夠的，他還應(yīng)該擁有詩意的世界。對我來說，這個世界在長安城里。我最終走進(jìn)了自己的屋子——那座湖心的水榭，在四面微白的紙壁中間，黑沉沉的一片睜大紅色的眼睛——火盆在屋子里散發(fā)著酸溜溜的炭味兒。而房外，則是一片沉重的濤聲，這種聲音帶著濕透了的雪花的重量——水在攪著雪，雪又在攪著水，最后攪成了一鍋粥。我在黑暗里坐下，揭開火盆的蓋子，烏黑的炭塊之間伸長了紅藍(lán)兩色的火焰。在腿下的氈子上，滿是打了捆的紙張，有堅韌的羊皮紙，也有柔軟的高麗紙。紙張中間是我的鋪蓋卷。我沒有點燈，也沒有打開鋪蓋，就在雜亂之中躺下，眼睛絕望地看著黑暗。這是因為，明天早上我。

　　326．我的書寫到這里就要結(jié)束了。有人告訴我，不能這樣寫書，寫書這個行當(dāng)我還沒有入門。他們說，像這種怪誕的故事應(yīng)該有一個寓意，否則就看不明白。我不能同意這種意見，雖然我一貫很虛心。在我看來這個故事一點都不怪誕。我不過是寫了我的生活，當(dāng)然這個生活有真實和想象兩部分，但別人的生活也是這樣的把。生活能有什么寓意？在他里面能有一些指望就好了。對于我來說，這個指望原來是證出費爾馬，對于紅拂這個指望原來就是逃出洛陽城。這兩件事我們后來都做到了。再后來的情形我也說到了。我們需要的不是逃出洛陽城或者證出費爾馬，而是指望。如果需要寓意，這就是一個，明確說出來就是根本沒有指望。我們的生活是無法改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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